”方鵬飛在電話那頭,話語輕輕。
“正準備休息,有事嗎?”第一是自願,第二,就是身旁杵著的黑塔帶來的壓力,娉婷說話極度生硬。
“我好累,都快有些,撐不住了。”
太沉重的一句話,壓得娉婷全身跟著一顫:“你,你沒事吧?”
那頭靜默,娉婷急了,顧不得其他,叫起來:“喂,喂,方鵬飛,你說話呀,你在哪兒?”
“我在家。”
“你家裡其他人呢,你媽呢?”用如此口吻說話的方鵬飛,對娉婷來說,是陌生而又可怕的。聯想到他公司的危機,娉婷更加不安。惶恐中,陳君憶伸手過來,一隻抱住她,另一隻按了她貼手機的那側臉在自己頸邊。
“我很好,娉婷,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方鵬飛聽出了她的擔心,“晚上和朋友出去喝了點酒,想藉著這股子勁,聽聽你的聲音,向你,撒撒嬌。”
男人一輩子都出現不了一、兩次的嗲,是女人無法承受之重。娉婷剎時心軟。
“娉婷,我可能,真的過不了這一關了。很奇怪,我一方面使盡全身解數將公司往生路上拖,可是,另一方面,我卻又想嘗試,如果這次方家真的被打回原形的話,母親還會不會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這話震得娉婷、以及偷聽得極為明顯的陳君憶各自瞪圓了眼睛。
“短短半年,方氏由盛及衰,我把也許幾輩子都看不完的各方諸神的嘴臉統統看了個夠。銀行、承建商、承銷商、經紀公司……以前稱兄道弟的、噓寒問暖的、投懷送抱的……一夜之間散盡,我就象甲型H1N1傳染源那樣,人見人躲。就連林娟,——唸書時給我遞條子寫‘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林娟,居然也會了問我拿什麼去交換她家的擔保函。
越是這樣,我越想你。娉婷,你為什麼,就連一句嘲笑、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都不給我!而且,你居然還一次又一次地幫我!”
娉婷嘆氣:“你不要這樣說。當年,若沒有你的資助,樂天……”
方鵬飛打斷她岔進來想撇清關係的話:“娉婷,知道我為什麼放棄林娟的擔保,轉而接受茂發的苛刻條件嗎?她要我和她結婚。我不想,輸得連再愛你的資格都沒有。經此起伏,我和媽媽也算是看明白了人心,懂了什麼才是最珍貴、最應該珍惜的。娉婷,談到你時,我媽已經鬆了口,你呢,你還會給我機會重新開始嗎,還能讓我向從前許諾的那樣照顧你嗎……?”
就在娉婷剛想打斷他時,陳君憶出手了。他一把搶過手機,冷笑著說:“方先生,真是佩服你這個時候還有閒心談情說愛,不過,對不起,娉婷已不需要你的照顧,有這時間,還是多想想如何改善貴公司的境況比較切實一些。”完了,“嗒”地一聲合蓋。
娉婷這才反應過來,怒吼:“陳君憶!”
“怎麼,我有說錯嗎?難不成,你還指望著真和他重新開始?”陳君憶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各了各,你憑什麼接我的電話?”
“他作出副可憐相博同情,是人都看得出來,還廢什麼話,直接戳穿省事。”
“你……你……”娉婷氣至無語,一掌推離遠他,回到電腦前悶聲和樂天聊。陳君憶不擅於處理此況,也是抿緊唇自忙自事去。一時之間,屋子裡似乎瀰漫起了開戰前的狼煙。
心裡有怒,和樂天也沒再多聊,草草道別,關了電腦。娉婷走到陳君憶邊上,敲敲桌,木著表情下逐客令:“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陳君憶其實是想賴著不走的,睡沙發?睡沙發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瞧著娉婷冰天雪地般的清冷模樣,他也抹不下臉服聲軟,一咬牙,關了電腦,嘡嘡嘡走出房,呯的一聲關門。
忽然,門“吱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