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隻手緩緩將那一簾珠簾撩開,蒼白卻修長的手指,同那一身玄色繡著繁複紋樣的長衫,便率先映入了她的眼簾。
眉目淺淡,鳳眸狹長。唇角亦是掛著淺淡的笑意,只是那璨若星辰的眼眸,卻無端讓人覺得一片冰冷。昔蕪看的有些痴然,她並不是個對皮相有過多看中的人。只是,眼前這人,就好像父神在造人之時,嘔心瀝血的一樣作品。神仙,妖魔,天生一副好樣貌的決計不在少數。如七夜,如流淵,亦或是蓬萊島上的那位上神,亦或是天闕之上的其它幾位帝君。包括她曾打過照面的其它極為神仙,那樣貌在四海八荒裡頭,可都是能排上名頭的。
而眼前這人……這張臉,卻佛若畫中來……
大抵是她看慣了七夜的傾國傾城,是以,在見到這樣一位男子時,她發現除了那被七夜佔據的幾個詞外,除了好看,她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詞,來確切地描述亦或是感嘆這人的外貌了。
他看向她,眼眸如星,卻是半低垂著,他的睫毛很長,遮蓋了眸中更多的昔蕪看不懂的神色。
“傾涯。”薄唇微啟,他的聲音仿若融化的一汀初雪,潺潺流過昔蕪的心脾。他微微一笑,望向榻上端坐的露出一個酒窩的女子淺聲道:“夙傾涯。”
昔蕪永遠也記得,真正意義上初見夙傾涯的這個清晨。
他輕挑珠簾的那隻手,仿若在亙古的星河中,拂袖間召來的清風花雪。那雙眼,不能細看,若是細看了去,哪怕一眼,仿若都會教人淪陷。
而他眸中清冷抑無法斂去的孤寂,昔蕪也不知為何卻也是看得真真切切。
“傾涯……”她從微怔中回過神來,趕忙將目光投向別處,有些心不在焉地重複著他的名字,她眨了眨眼,一雙杏眼極是靈動。她問道:“你是……天族還是……”
她原本想問,他是神仙,還是妖怪。她本想這一身風華,這樣的容貌與氣質,理應是神仙的。可她依稀記得,昏迷之前,朦朧中,似乎聽到蘇素管這男子稱作君上?
蘇素的真身是雪狼,雖上頭有樂無煙這個雪狼王在,歸根究底也是妖族。若是君上的話……
昔蕪再望向那名男子,他已然行至她眼前。修長筆直的身形,長袖逶地,外袍華麗的拖尾逶迤。昔蕪並沒有將目光移到他面上,僅是盯著他那同樣逶迤在地上的長髮,有些怔然。
他的頭髮很長,很長,柔順地披散在他華麗的拖尾上。他披散的發上,用青玉冠束了半闕綰成一個簡單的髻,又將兩鬢的長髮各攜了一縷,同樣用青玉雕琢而成發誓鬆鬆別在身後。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名男子……也就是夙傾涯,他的頭髮……竟然是雪一樣的白色……
人間老者白髮不甚稀奇,妖魔鬼怪紅髮藍髮也不甚稀奇。就好像雪狼王,一頭黑髮間也有那麼一縷白色表明一下自己身為雪狼一族的特質。只是,如此天人之姿,卻是滿頭白髮逶地,昔蕪這一千多年以來,四海八荒神仙妖魔見過了不少,卻也只遇見過夙傾涯一個。
往後的萬萬年,亦是隻有他一個。
“我聽蘇素管你叫作君上。”昔蕪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是妖界的人?”
那人居高臨下,負手打量昔蕪片刻,嘴角依舊帶著那抹淺淡的笑意,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道:“你身上有七夜的神息,你同他是什麼關係?”
聖君啊……
昔蕪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嘀咕道,聖君曾一邊斟著小酒,一邊嚼著葡萄同她說道:“花花兒,我告訴你,便是天王老子見到我,論起輩分也得乖乖叫我一聲爺爺!”
七夜這人,不,七夜這個徹頭徹尾的妖孽,說的話雖然十分地與眾不同甚至有時候已經達到了驚悚的地步,可是有一點,狂妄自大也好,自戀自憐也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