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兩岸生靈塗炭,至如今,那洪水都沒有退去。
訊息傳到晉州時,桑父正激動的和桑母說,他早先選好的一些書籍送到了通判府,都被通判府留用了。夫妻倆正在高興時,陡然聽到這個訊息,然後桑母臉色煞白,渾身冷汗如雨水一般滾落下來。
桑父情況雖比桑母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像是瞬間被人抽盡了渾身的力氣,就連起身都不能。
緩了許久,夫妻倆才緩過那陣恐懼。
他們也不知道,為何在聽到這個訊息時,他們會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但是,算一下時間,若是早先他們沒因為通判府的差事耽擱下來,而是按照早先的安排那樣早早趕路去靈州,那麼,如今想必正好走到滄州河段那塊地方。
桑母心有餘悸,渾身顫抖如篩糠。桑父好轉一些後,就趕緊過來抱住愛妻,一下下安撫她說:“沒事兒的,都沒事兒的,你看我們現在不是都好好的麼。”
“這是萬幸,萬幸……”桑母眼角滾出淚珠來,聲音哽咽的說:“夫君,不知你信不信,我總覺有一種感覺,好似我們倆也該喪命在洪災中。我,我……”
桑父更用力的摟緊了她:“你說的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你別害怕,我們都還活著,都還活的好好的。是通判大人救了我們一命,回頭我就給通判大人送謝禮去。”
桑母激動道:“對,對,通判大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若非是他,這次我們夫妻倆怕是……不僅我們倆,還有拂月,他跟在我們身邊,那麼大的洪災,拂月豈能獨善一身?”
夫妻倆呢喃著、私語著,說不盡的恐懼與懼怕時刻纏繞著他們,良久都讓他們從中走不出來。
而這個時間段,不止是桑父桑母知道了這個訊息,就連桑擰月和桑拂月,也先後聽聞了這個駭人的訊息。
桑擰月當即就哭出了聲,悲痛的抱住自己小小的身子啜泣不已。
桑拂月呢,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從小到大都沒哭過,可這次不知為何,也哭的雙目紅腫。
最終,兄妹倆都哭著跑到了主院裡。
一家人面面相覷,都後怕不已。可因為他們彼此還都好好的,這種劫後餘生又讓人忍不住驚喜,忍不住歡愉。
桑擰月抱著母親不撒手,桑拂月呢,他聽說父親要去通判府送謝禮,就忙不迭的說:“我和父親一起去。沈通判對我們一家有救命之恩,我給他磕個頭都使得。”
桑父聞言呵呵笑起來,“你小子的膝蓋才幾斤幾兩?你想磕頭就磕吧,總歸咱們家幾條人命,你這幾個頭還是輕的。”
父子倆說說道道就出了門,而這廂沈廷鈞聽門上人說,他未來岳父與大舅子登門了,也趕緊迎了出去。
他們為洪災的事情而來,這件事沈廷鈞動動腦子就知道。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洪災雖然比他預期中造成的災害小一些,但似乎也並沒有小到哪裡去。
這不應該。
畢竟離京之前,他就讓人收集了滄州河段,主持修建水庫和堤壩的諸多官員,貪汙受賄、以次充好等等不法的證據,並將之送到了御史臺。
來晉州之後,他對那事也多有關注。
因事情過大,朝野上鬧騰了許久。就連他嫡親姑母的公公,也因此下獄,被抄沒了所有家業。
朝廷更是特意派遣了工部官員,重新主持修繕滄州到靈州與徽州的河道。
按說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繕,總該有些效用。可結果卻是,洪災依舊如約而來,且造成的災害比之上一世也沒小多少。
早在桑父與桑拂月過來時,沈廷鈞就在琢磨,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他一直沒想通這件事,可經由桑父的吐露,沈廷鈞倒是有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