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下起毛毛細雨來,二十二年前她嫁進來的時候很排場盛大,後來在這府中又極盡受寵,走的時候卻只有一輛小馬車等在外頭,不由得讓人覺得反差巨大。
沒有下人跟在後頭,沒有行李,她連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大紅色華美衣裳都沒有帶,淨身出戶,只有一把傘。
濛濛細雨中,沒有人送別,秦香伶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梳了最簡單的雲髻走在前頭,玲瓏則撐著傘小心的跟在身後,唯怕她被雨淋溼。。
。兩道孤寂的身影在雨中悄悄走出了軒轅府,秦香伶走的時候,後腳跟剛跨出門檻,身後的大門便被人關上了,只留了冷清的門栓落下的聲音繚繞在耳邊,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身子一頓,又繼續向前走,直到鑽入馬車。
這一個生活了半輩子的大宅子,她……不會再有機會踏進了。
秦香伶頓時眼淚奪眶,半生如夢,坐進馬車後,把頭緊緊的埋在衣袖裡,坐定了以後,車伕揚鞭,馬蹄聲踢踏,與雨水飄落的聲音混為了一體,混淆了她的一切視聽。
此時的鴛鴦苑裡,果真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原來少了一個女主人後是這樣的孤寂。
平日裡秦香伶愛奢華,好熱鬧,可軒轅鶴堂其實並不喜歡,所以允了請休之事後,他便命人將那些奢華之物都撤走了,鴛鴦苑裡也用不了那麼多人,人多了他也嫌礙事,於是當天就分了幾撥歸到別的苑落。
整個鴛鴦苑就這樣冷清了下來……。
往常的沉鬱中又多了幾分孤寂。
知道今天秦香伶離開,他陰冷的下令不許任何下人去送,離開排場從簡,最好越寒酸越好,除此外他還命下人跟在她身後,只要她一踏出軒轅府,立即關門。
他如今也無需再與她裝柔情,任由自己的絕情擺在她面前,放了她,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軒轅鶴堂負手於背,站在窗欞前看著外頭的景緻,雨不斷的從房簷上滴落下來,連成一串串水珠,然後“啪嗒”墜地,晶瑩剔透的珠子破碎,歸於地,無痕。
外頭很暗,卻還是有光,籠在他的身上,只見他已不再年輕,髮鬢已經斑白,隱約間也佝僂了背。
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庶出之子,不再善描丹青,有的只有商人的唯利是圖與陰冷無情。
紫菀在二十一年前死了,秦香伶在二十一年後走了,他的心,竟然在此刻變得空空如也,望著窗外的雨,也多了幾分寂寥。
原來,他真的是個孤家寡人了。
水蓮苑。
原本熱鬧的水蓮苑也被一場雨澆灌得有些安靜,安晚婉今天給大家放了公休,不怕雨的,今兒可以撐了傘去府外的集市上逛一逛,怕雨的,今天則可以躲在被窩裡好好休憩一番。
連晴姿和若歌也一起被安晚婉放了假,晴姿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尋了兩把傘,便央了若歌陪她上街吃小籠包,若歌無可奈何之下也答應陪了她一起去。
此時就剩下安晚婉一個人,徑自靠在窗臺前看雨。
看眼前一池荷塘在雨裡的模樣,看風吹過、雨打過荷葉的模樣,還有湖面上的漣漪圈圈,遠山、扶柳、觀景亭子,聯袂成一幅山水畫面。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悶,今天是秦香伶離開的日子,一個被休的女人是不能再呆在夫家的。安晚婉望著雨滴出神,聽說軒轅鶴堂今早便下令不許任何下人去送別,也不許有誰善待她,他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安晚婉有些替秦香伶難過,離別又恰逢這樣的陰雨天,哪怕是再討厭的人,此時都討厭不起來了。
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唉……”安晚婉不禁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景緻,忽然記起今早公休前若歌拿進來的一封信。
安晚婉回了頭,掃了不遠處的桌面一眼,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