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呂公子正好到了鎮江府訪友,聽說先是布衣短打住在民間,和鄉間老農廝混了一陣子,還是被人認出來,這才換了一身衣服走訪各處親友,如今又不見蹤影了。”
新昌呂公子……莫非是號稱天下勇士的呂光午?
作為丹陽坐地虎,邵芳對於這種過境的強龍向來非常重視,更何況新昌呂氏不比丹陽邵氏根基淺薄,呂氏兄弟在東南赫赫有名,呂光午自己若不是不想出仕,這時候說不定早就穩穩當當一個五品官到手了。這樣一個人在隱居新昌多年之後,卻突然又開始在外走動,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他少不得吩咐道:“派人在丹陽各處吱一聲。關注一下呂姓人士。我可不想臨到呂光午出現在我面前。這才知道此人到了丹陽!”
換言之,如果呂光午不來丹陽,那就隨他的便,他犯不上去惹這位家世雄厚,自身又文武雙全的人!
不過數日,邵芳就得到了下頭的稟報,格老大那邊已經讓人捎了訊息過去,據說有人看到太湖那邊有幾條船上岸。說不定便是這位想要帶著弟兄避居海外的巨盜已經出發,打算去做最後一票了。至於五峰盜那幫人,據說也動作了起來。不止這些,那些黑道上有些名頭,尤其之前在南直隸鬧得沸沸揚揚的幾夥人,也有往徽州那邊鑽的,
對此,他哂然一笑後,便吩咐經手其中的阿旺和阿才把首尾收拾乾淨,把那些涉事的人遠遠送到南邊去。
然而。他讓人去打聽的呂光午,卻並沒有在丹陽地面上出現。彷彿之前只是興之所至在鎮江溜達了一圈,如今已經走得遠遠的。即便如此,邵芳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讓人吩咐各處歇家客棧依舊小心行事。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天女婿沈應魁從常州過來,卻是帶來了呂光午的訊息。
“你是說,呂光午竟然去見了你,還在你家裡住了三天?”
見邵芳滿臉的愕然,沈應魁便笑道:“岳父不信?要說我自己都覺得,新昌呂公子竟識得我這個小小的府學生,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呂公子說是聞聽我文武雙全,所以前來拜會,又一點都沒有前輩架子,還拉著我比試劍術武藝,末了還指點了我不少,著實讓我受益匪淺。得知我來見岳父,他原本打算同來,結果聽說郊外一老農竟然能徒手抬起大車,就帶著隨從去親眼驗證了。”
呂光午這是幹什麼?遍會天下英雄?
邵芳著實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到最後只能歸結於呂光午有錢有閒又不想做官,所以吃飽了撐著遊歷天下。於是,聽到沈應魁興致勃勃說著如何與呂光午切磋,如何閒話天下英雄,又如何談論經史文章,他到最後不得不提醒了幾句。
“應奎,呂光午說是不肯出仕,當年甚至無視胡宗憲的推薦,可說到底是因為那時候當權的是嚴嵩,是誰都得低頭,他不願低頭就只能這樣。而後來徐階當權,他又和胡宗憲有關係,自然更不會得用,所以乾脆一味破罐子破摔了。”
“但你不同。”他用這樣四個字做結,卻是滿懷期許地說,“你是府學生,而且在常州府官面上也算是趟得開,只要能考中舉人,不論進士是否能考得上,我都保你前程似錦!”
沈應魁頓時苦笑。他知道自己這位岳父功利心重,說得好聽是“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說得不好聽就是自視太高。他也知道邵芳是為自己好,只能賠笑聽著,到最後實在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顧左右而言他道:“對了,常州府蘇推官對我說,新任應天巡撫張佳胤剛上任,打算整頓南直隸的風氣。連日以來,常州府那邊抓了不少小毛賊,蘇推官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大盜他抓不住,也只能用這些小賊對付一下張巡撫的怒火了。”
“張佳胤是首揆高閣老啟用的,若非他老人家,張佳胤這輩子頂天就一個布政使。不但是他,南直隸巡按御史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