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立刻變得驚悚而不安,像是見到貓的老鼠一樣,立正請安之後,馬上頭也不回地溜走。這一幕曾讓孫武為之瞠目結舌,但現在他也已經習慣了。
“到底是怎麼做人才會做到這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沒有什麼特別訣竅,鳳姐說過,管人就像是管狗一樣,你把客人當作神,客人就是神;你把客人當作狗,客人就是狗。”
“所以……我們家的酒店,生意一直都……”
在兩人說話的同時也已經回到家。孫武的居所是一間兩層樓木屋,上層是住處,下層則是賣酒的酒鋪,屋外懸掛著一個菱形的“酒”字招牌,迎風招展,還沒走近,清風就送來一陣香醇的酒氣。
這是孫武一家在梁山泊的謀生途徑:販酒維生。鳳婕本身是釀酒能手,在屋子地下挖了地窖作酒,時日一長,酒窖中珍藏著上百罈佳釀,都是人人爭購的搶手貨,但雖然品質上佳,貨物的流動性也高,酒鋪的收入卻不怎麼樣,多數時候只是剛好打平,甚至小幅虧損,因為老闆娘自釀自飲,興致一來,就開了貨物與村人們共飲,結果當然是不用收錢,這種做生意的態度,帳面上當然很難打平。
“喔喔,小武,你回來了!姐姐好想你啊!”
才剛踏進門,屋裡便傳來甜美柔膩的女聲,接著就是一陣颶風狂飆出來,撞倒木椅、推翻桌子而來的碩大黑影,彷彿是叢林中的大黑熊,一下子將孫武撲倒在地,緊緊地擁抱住。
酒鋪的生意不彰,鳳婕只得兼差賺外快,每天早上擔任村裡的早安廣播員,略帶磁性的甜甜嗓音,確實如她所自稱的那樣,是梁山泊的“第一性感偶像”,不過……只限於聲音。
如果說小殤的才能是梁山泊第一謎題,那麼鳳婕的嗓音就是第二。初次聽見早安廣播的人,絕不會相信那個磁性嗓音的主人,會是生得這麼一副肥胖臃腫的醜陋模樣,遠遠望去,雙目如豆,蒜頭鼻子,圓腫臉龐像是一張大餅,過百斤的肥胖體型,看來便似一座會走路的肉山,發怒時候更彷彿是某種巨大猛獸,力大無窮,拔山倒樹。
就好比此刻,被姐姐一把親密擁抱、又親又吻的少年,完全喘不過氣來,也絕對沒有半分香豔的刺激,連全身骨頭都痛得彷彿啪啪作響,從遠一點的地方來看,這就是所謂的“熊抱”扼殺,一種擬似被巨熊給勒住腰部,重重扼緊,終至骨折身亡的恐怖殺著。
“嗚,姐姐,你的手……我的腰……”
“小武、小武,姐姐在家裡想了你一整天了,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回來嘛!沒有你,姐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嗚嗚嗚……”
“姐姐你身上全是酒味,又從早上喝到現在了吧?你這麼高興看到我,該不會……”
不用推測,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事實,孫武望進門內,屋裡亂得一塌糊塗,桌椅傾倒、酒罈酒瓶滿布、垃圾扔得到處都是,還有幾個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客,怎麼看都是一場狂歡酒會結束後的殘跡。
倒地的幾名醉漢都是酒鋪常客,其中兩個與孫武一家最是友好。姓胡的魁梧大漢,是村裡的屠戶兼肉販,常常拿些豬肉、牛肉之類的東西來換酒,解決孫家的日常生活問題;姓李的白袍文士,在學堂任教維生,有空就會教導孫武一些詩書文字。他們兩人都未婚無子,所以與孫武特別親厚,只不過兩人雖然常往酒鋪跑,酒量卻沒有多好,現在一個人橫趴地上,一個人仰躺視窗,半個身體還垂了出去,用孫武的眼光來看,就是全都喝到往生去了。
“每天都是這樣喝到掛……唉,姐姐你把我放下來吧!我的腰快要斷了……”
“嗚嗚嗚,小武你和姐姐都不親,我們姐弟兩個人相依為命,姐姐辛辛苦苦把你帶大,你現在還沒成年,就已經不要姐姐了嗎?嗚嗚嗚,我好苦命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