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表仁羞得滿臉通紅,卻無話可說,心中只恨自己輕狂莽撞,惹此大禍。
李百藥突然開口問道:“那姬威現在何處?”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那天我本想在這裡就結果了這狗賊的性命,但回頭一想,你們兩個跟他一起喝的酒,人多眼雜,這姬威在城裡也不是個無名小卒,很多人都認識,萬一真死在這裡,屍體給人發現,我倒是不用擔心自己,可你們兩個恐怕就要吃官司了。
而且你們兩個文弱書生,若是被捉進大牢,嚴刑拷打,到時候受不了刑,交代出這血書的事,就算沒有物證,也足夠牽連到全家了。皇上剛為楊秀的事情所困擾,可現在正是火頭上,正想殺些人發洩呢。
所以我就騙那姬威,說他這人很聰明,能派上用場,我爹那裡需要他這樣的人,就讓他拿這份血書去當敲門磚,讓他跟我回府。
當時夜已深了,城門關閉,我也怕夜裡人太少,讓人看到印象深刻,就和他在這破廟裡呆到天明後才混在人群裡進了城,走小路從側門回了府。”
高表仁一下急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剛進府,我就命人把他拿下,搜出這份血書,把此事報告給了家父。”
高表仁身子晃了晃,張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兩眼一黑,就要向後面倒去。李百藥一下把他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撫胸捶背,好一陣才緩過來。
高表仁悠悠醒過來後,看著站在對面,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的楊玄感,頹然道:“這血書到了你父親手中,我們高家再無活路,你剛才給我們的是假血書吧。”
楊玄感嘆了一口氣:“你為何一直以為家父就是個奸臣,非要對你高家除之而後快?上次整你爹的可不是我父親,而是皇上和獨孤皇后。”
高表仁慘然一笑:“行了。楊玄感。要說你想放我們兩人一馬。我還可以信。但你爹是啥樣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你爹和我爹鬥了這麼多年了,早就是不共戴天,這次有了這機會,還會放過?”
楊玄感搖了搖頭,問道:“這是你高表仁的看法還是你爹的?”
高表仁呆了一呆,反問道:“這個有區別?爹雖然從來在家裡不和我談朝堂之事,可是連傻子也能看出我們兩家的關係啊。”
楊玄感笑了笑:“原來你高三少爺在家裡跟老爺子討論時政的資格也沒有啊,怪不得這麼幼稚可笑。實話告訴你吧。你爹和我爹絕不象外界認為的那樣死掐!事實上我爹一直很尊敬很佩服高僕射,多次跟我說過高僕射是大隋最好的丞相,他也是遠遠不及的。”
高表仁眼中俱是不信,搖了搖頭:“真的嗎?”
李百藥突然開了口,道:“楊世子應該說的沒錯,那年我鍾情於芍藥,一時昏了頭,到越國公府去偷香竊玉,被當場抓住。結果越國公不僅把芍藥送我,還給我錢。保我做官,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可見越國公的器量。”
高表仁自然知道此事,但還是將信將疑:“那越國公殘害忠良,陷害太子這些事情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就算他沒害我爹,太子是他害的吧,史將軍是他害的吧!楊玄感,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楊玄感長嘆一聲:“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高表仁,你既然知道你爹丟官是因為死保楊勇,那怎麼就不想想我爹那樣蒐羅太子的罪證,何嘗又不是因為皇上和皇后的意思?”
楊玄感雙目炯炯,繼續說道:“皇上不是沒問過你爹在廢立楊勇一事上的看法,結果你爹出於各種考慮,其中肯定也有你家與楊勇結親這個因素,選擇了死保楊勇到底,其中明裡暗裡各種手段用盡,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未必光明正大。”
高表仁一下子急得叫了起來:“才不是,我爹一向光明磊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