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頍沒有馬上接話,對帳外吼道:“全部撤離大帳二十步以外,任何人不許接近!”
一陣甲葉碰撞和腳步聲響過後,王頍嘆了口氣:“於將軍剛才還說高僕射不會讓我們退兵,其實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派此人如此前來,就是逼我們退兵的!”
於仲文的臉色一變,轉向了正在看信的楊諒:“大王,公文中高僕射可有明令要我軍現在撤退?”
楊諒沒有接話,他仔細地又看了兩遍信件,滿臉疑雲,對著王頍說道:“王參軍,這回你恐怕猜錯了,高僕射在信中要我等相機行事,還說會盡力催促軍糧早日到軍中,可並沒有要我軍撤退啊!”
王頍冷笑一聲:“高僕射何等精明過人,他怎麼可能在公文裡明說呢?軍糧之事是軍中的頭等大事,我軍雖然存糧已經不足兩個月,但歸功於嚴格的軍紀和保密制度,普通士卒們根本不知道糧草還有多少,所以現在都士氣高昂,戰意強烈,可這個信使呢?他一個信使,都會知道後方的補給車隊離我們還有多遠,這正常嗎?
列位都是掌兵多年的宿將,當知軍糧後勤之事,後方的傳令兵們是絕對不能談論的,可是這個傳令兵是聽了前一個傳令兵主動說的,大家都知道更換這種八百里快馬傳信的時候,連水都顧不上喝,哪有心思去說運糧隊到了哪裡哪裡呢?”
於仲文厲聲道:“王頍,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高僕射有意退兵,卻又故意要傳令兵在我軍中散佈軍糧不濟的流言,好讓我軍人心惶惶,我們這些大將也只能順應軍心,被迫回軍嗎?”
王頍嘆了口氣:“雖然在下也不願意承認,但所有的事實都明白無誤地證實了這一點,高僕射這回是被皇上親自下令掛帥出征的,我聽說他本人曾力諫徵高句麗的時機並未成熟,後來還是皇上發了龍威,他才勉強同意,二位跟隨高僕射征戰幾十年,幾時見他這樣離戰場幾千裡外,只在後方管糧草運輸呢?”
王世積沉聲道:“誰說沒有,當年滅南陳時,高僕射一開始也沒過江,人是在江對面的廣陵坐鎮指揮的。”
王頍搖了搖頭:“廣陵離建康不過一水之間,後來高僕射沒用半天就到了建康城,可現在呢?離我們三千里外,卻要我們相機行事,運糧隊離我們還有五百里,這種道路條件一個月也未必能到,這不就是要暗示我們主動撤軍嗎?”
於仲文擺了擺手:“不,王參軍,這些只是你的猜測而已,高僕射坐鎮後方,不僅要顧及我們這一路的糧草,轉運兩三千里,還要調撥渡海遠征的水師的戰船材料和糧草兵士,壓力非你我可以想象。
除了高僕射,也沒人能做好這工作,你看看,半年不到,他就完成了三十多萬大軍的排程工作,糧草軍械全部齊全,雖然因為天降大雨,道路泥濘,暫時影響了我軍的補給,但高僕射說得清楚,他會全力在後方排程的,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不管不顧呢?”
王頍嘆了口氣,嘴角動了動,象是有話想說,最後還是收住了嘴,搖頭苦笑而退。
於仲文對著楊諒拱手道:“漢王殿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後面的補給隊伍離我軍也就四五百里,一個月的路程而已,我還是剛才那話,由我先率五萬大軍渡過遼水,作出猛烈攻擊態勢,大軍就地駐守,一旦得到補給後,就渡河接應我軍,必可一戰而破賊的!”
楊諒看了一眼王頍,只見他陰沉著臉,微微地搖了搖頭,話到嘴邊,卻是嚥了回去。於是楊諒咬了咬牙,站起身,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高聲道:“傳令,三更做飯,四更飽食 ,明天拂曉,本王親率十萬大軍渡河!”(未完待續。。)
第四百零六章 戰後覆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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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大興城中的極樂山莊,王世充在逍遙樓裡的地下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