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他們面前的封倫,卻是神清氣爽,面色紅潤,他穿著紫色的官袍,氣定神閒地立在殿中,看著正在看手中奏摺的李淵,雙眼中神光偶現。
終於,李淵看完了這道奏摺,他拿著奏摺,眉頭深鎖:“封中書(以前隋朝的內史省是前代的中書省,長官是侍中,但隋朝為了避楊忠的諱,改中書省為內史省,改侍中為納言,武德三年的時候,李淵又把內史省改回了中書省,把內史省的最高長官納言改成了中書令,而封倫現在的職務就是檢校中書令,相當宰相),你給朕說句實話,洛陽那裡,還打不打得下去了?”
封倫微微一笑:“秦王殿下已經把戰況詳細地寫在了奏摺之中,臣以為,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陛下可以明察。”
李淵咬了咬牙:“他只是一直再說洛陽必須打,王世充必須要消滅,卻絕口不提各種困難,哼,朕也不是瞎子聾子,自四郎元吉以下,絕大多數的將帥們,都已經失去了勝利的信心和勇氣,厭戰情緒嚴重,哪還肯繼續打下去了?”
封倫點了點頭:“將軍們只會從戰場上來看一時之得失,但秦王是從整個天下的戰略來判斷的,所以,他才會和眾將的意見相左,就象在淺水原,雀鼠谷一樣,最後的事實證明,秦王才是對的。”
裴寂冷冷地說道:“封中書,事不過三,秦王前兩次雖然成功了,但並不代表這一次他的判斷就正確,前幾次他是以少量兵力固守大營,拖到敵軍糧盡後再決戰,一戰成功,可是這回是反過來,我軍數量上有絕對優勢,卻是頓兵于堅城之下,長達半年之久,師老兵疲,軍心浮動,將士思歸,反倒是王世充在城中,有多少糧草我們都不知道,可以說王世充現在就象前兩次的秦王,而我們唐軍,倒是跟秦軍,漢軍一樣,無法打破堅城,你還覺得繼續圍攻是正確的選擇嗎?”
封倫的神色從容,淡然道:“困難只是暫時時的,現在我們是和王世充在拼最後一口氣,洛陽城大人多,但是城裡變不出米糧莊稼,我們十幾萬大軍的軍需都困難,他城中的幾十萬人更是每天的消耗都是個天文數字,撐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
李淵勾了勾嘴角:“可為什麼三個月前他就用面黃肌瘦的民夫上城防守了,現在卻仍然能守住城呢?”
封倫搖了搖頭:“這是兵法,陛下應該知道,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以弱兵飢卒上城,是給我們看的,就是要誘我們攻城,好讓他們用守城兵器大量殺傷,洛陽城高池深,甲兵犀利,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攻城的話,我們損失太大,會消耗有生力量,這是王世充希望我們做的。”
李淵點了點頭:“所以秦王一開始攻城是希望能引起城中的內亂,但是這個計劃沒有實現,是嗎?”
封倫點了點頭:“城中確實是有內亂,前後統計,大約是有十二三次有人想要開門投降,結果都給王世充鎮壓了,這是以前楊玄感攻打洛陽時沒有出現過的事,這說明城中真的已經是山窮水盡了,要不然這些習慣騎牆的世家貴族們,絕不會在勝負未分時就鋌而走險,主動獻城,他們完全可以等我們打進洛陽再歸順不遲。這也證明,王世充的糧草快完了,連世家公卿的供應都不能保證,只要我們再堅持一下,一定可以攻下洛陽!”
裴寂咬了咬牙:“封中書,你還記得那困守蒲坂的堯君素嗎,他一個小小的蒲坂城,困守三年,最後城中人相食也不肯投降,王世充那裡可有個吃人魔王朱桀啊,精通各種吃人的辦法,就算真的沒糧了,他們就不會吃人嗎?”
封倫搖了搖頭:“應該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就算王世充和朱桀肯吃人,那些個百姓,世家貴族,甚至是王世充的帶兵將領,只怕也要起來造反了,作為將帥,或者是反賊頭目,偶爾為之尚可,但是王世充可是帝王啊,哪有皇帝帶頭吃自己百姓子民的道理?他要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