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爽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之色,自嘲式地笑了笑:“黃備身果然好眼力,不錯,這些是楊玄感起兵之後,散盡了他的家財,他為了這次的謀反,準備多年,早早地把楊家鉅萬的財富,換成了這種金鋌,分給我們這些歸順他的世家子弟,以結人心,在下不才,有幸為楊玄感執掌府庫,所以多拿了幾根,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我等都落了難,留此身外之物。亦是無用。只求能和黃備身。還有兄弟們結個善緣。一路之上,能多加關照。”
黃君漢冷冷地說道:“把你們完好無損地押解上高陽,是我等職責所在,不需要關照什麼,你這些金鋌,不管是怎麼來的,都是你個人的財物,我們無權動用。還是拿回去吧。”
一邊的那兩個軍士一看黃君漢不想要這錢,頓時就急了眼,連忙說道:“黃備身啊,這可不是咱們主動地去搶犯人的金鋌,這些,這些可是他隨身帶著,主動給咱們的,再說了,咱們是拿這金鋌去集市換些酒肉,讓犯人可以飽餐一頓。這是他們自己的要求啊。”
黃君漢搖了搖頭:“不行,現在兵荒馬亂的。又不是太平年間,怎麼會有錢莊來競換這些金鋌呢?”
一個黑臉高個的軍士說道:“沒問題啊,這裡靠近邯鄲城,河北雖然亂的地方不少,但邯鄲可沒有遭遇兵災,咱們可以到那城裡的錢莊兌換錢,買酒肉呢,一根金鋌足以買上幾口豬,十壇酒了。”
黃君漢猶豫了一下,奇道:“邯鄲城裡真的還有錢莊可以換這東西?”
那黑臉軍士笑道:“是啊,不是有支家錢莊,名滿天下,只要有錢票或者是金鋌,都可以兌換的嘛。”
黃君漢咬了咬牙:“真的沒有問題?這支家錢莊,是不是檢校刑部尚書,左武衛將軍王世充王尚書開的那個連鎖錢莊?”
黑臉軍士微微一笑:“正是王將軍開的,他早年就是靠做生意發的家,現在雖然位高權重,但這錢莊也是他家的產業,交給他的兄弟宗族打理。”
黃君漢“噢”了一聲:“那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黑三兒兄弟,那就麻煩你跑一趟吧,把這個金鋌換成酒肉,帶回來給大家吃,不過,我們就不要進城了,這一路帶著犯人,目標太大,若是給人盯上了,就麻煩了。”
黑三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順手拿起了兩根金鋌:“沒有問題。”
邯鄲城中,支家錢莊,前院的門口停著三輛大車,車邊站著十餘名精壯的腳行夥計,抱著臂,或倚牆,或坐在車轅之上,但與一般夥計不同的是,這些人個個身手矯健,帶著刀劍,雖然說在這亂世之中,來往客商夥計帶刀的不少,但看他們的架式,顯然是團伙行動,讓人看了後不免側目。
黑三兒一個人走到了後院,推開了一扇半掩著的房門,一股子黴味撲鼻而來,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而在這昏暗的屋內,兩隻閃閃發光,如同綠燈一樣的東西,格外明顯,伴隨著一聲低沉粗渾的聲音:“黑闥,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這名叫黑三兒的軍士,不是別人,正是王世充手下的頭號探子劉黑闥,這回王世充特意安排他混進押解李密的車隊,一路跟隨,而這個支家商行,正是二人約定碰頭的地方。
劉黑闥連忙拱手行禮道:“主公,託您的福,這一路還好。只是路上下雨,道路泥濘,這才耽誤了幾天時間。”
王世充那張陰沉的臉從黑暗中露了出來,屋內燃起了一盞馬燈,魏徵在一邊的小桌上點起了這扇亮光,照亮了劉黑闥的臉,王世充微微一笑,一指小桌邊的幾張胡床,說道:“辛苦了,黑闥,你若是再晚來兩天,我就只能去高陽了,來,邊坐邊說。”
劉黑闥坐到了桌邊,從懷中摸出了一小塊金鋌,王世充拿起金鋌,反覆地看了兩眼,笑道:“玄成,這不是你上次監製的那批金鋌,後來送給楊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