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悶雷在雲層裡愈演愈烈,突然一道強光利劍般劈開了漆黑暗湧的雲層,將整片大地照得比白日還亮堂!噼裡啪啦地一聲炸雷之後,雨點如豆稀里嘩啦地落下,瞬間一道鋪天蓋地的雨簾吞沒了一切。
雨水裹挾著泥土涓涓匯入溪流,層層疊加等匯聚到堤壩口之時已是滂沱之勢。
今年的桃花汛比往年來得晚了些,但到底還是來了。
堤壩上,不知何時站了十幾個黑衣人,他們都蒙著面,顯然不想人看清自己的面貌。一個個身材高大卻精瘦得很,打著暗黃的油紙傘,面色冰冷如磚石。在此起彼伏的閃電照耀下,他們好似突入人間的惡鬼。
隨著雨水越來厚,堤壩的水位也隨之上漲,好在堤壩今年剛加修過這樣的水勢還不算什麼。
那黑衣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地盯著不斷上漲的水位,在他們腳下是澤州八個郡縣,此刻堤壩成了下游所有百姓的唯一屏障。
“大人,水位已經超出警戒線了。”一個黑衣人匆匆回稟道。
“那還等什麼?”為首的黑衣人冷聲道,“成敗在此一舉,點火吧!”
“遵命!”黑衣人領命道,接著抬手朝著空中對著周圍人一揮,道:“點火!”
堤壩上,被桐油紙包裹覆蓋的的火藥包,隨著打火石一聲嗞響,引線噼裡啪啦燃燒起來。細微的硝石味道瀰漫在人的鼻尖,雖然只有零星一點,卻足以叫人心驚肉跳。
下游可是千畝良田,跟成千上萬的人命,有些人再不忍也只能硬著頭皮點燃。
轟隆一聲巨響,連著腳下的大地都跟著顫抖晃悠起來,為首的黑衣人臉色變了變,但依然不為所動。固若金湯的堤壩似破碎的肉塊瞬間被炸成萬千碎片,混著渾濁發黃的泥水,四處飛散!積蓄已久的洪水,如江河翻滾,瀑布一般頃刻一瀉千里,滔天巨浪瞬間摧枯拉朽地湧向下游的一切。
飛濺的泥點打在他們冰冷殘酷的臉上,速度很快,有點疼,但是對於他們而言不算什麼。
有人望著腳下洪水席捲的起的巨浪不禁膽寒起來,雪亮的閃電與震耳欲聾的雷神折磨著他們的心智。
可是此時就算有了惻隱之心也已經晚了,為首的黑衣人已經經歷了太多陰謀與死亡,在他眼裡只不過死的人比往常多了些而已,他真希望這場滔天大浪能刮到朝野上去,把整個天下都攪動地天翻地覆!
“今日之舉乃是為了公子日後的光復大計!澤州擔著天下七分賦稅,澤州一亂,朝廷就亂了,朝廷一亂天下就亂了!楚賊的江山也就坐到頭了!如此一來,我大夏就復興有望了!”為首的黑衣人高呼道,幾近癲狂。
“誅滅楚賊!復我大夏!”周圍的黑衣人跟著嘶吼起來。
在帝國機器巨大的齒輪碾軋下,所有人命都微小如塵埃般一拂即逝。
一道閃電嘩啦啦撕裂長空,漆黑的雲裡微微透著血色的猩紅,不知是天怒還是人怨!
澤州州牧著一身輕薄柔軟的絲綢外衣,在自己的別院裡靜心給琴絃調音,接連的桃花汛雨季裡,琴絃受溼氣所染,音色都不如從前般通透,他一邊除錯一邊埋怨著天氣。
一個人影不顧守門通報,便丟了魂似得,一身溼噠噠地衝了進來,噗通跪地,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人,出,出大事!”
“教了你多少次了,遇事還是這麼毛躁!”被擾了清幽的州牧不滿道。
“堤壩,堤壩,淹了!”來人臉色慘白道。
“鏗——”一生裂帛之音自州牧指尖滑出,尖銳而刺耳,州牧慢幽幽地道了一聲:“知道了!”
“死人!水面上飄得都是死人啊!”來人泣不成聲道。
“哪年桃花汛不死幾個人啊?”州牧的聲音陰毒道。
“這次不一樣啊,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