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債務全部還上的承諾,倒也還上三、四成。他的說法是:“你父親欠下的債額數目太大,我一時之間資金不足,只能陸續地還上。”她當時還很天真單純,也就信了。然而,好景不常。生下了女兒之後,她在史家吃穿不愁的生活,忽然發生了翻開覆地的變化。
史曾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她不是冷言諷刺,就是呼喝怒罵。她起初還會回一兩句,史曾就說她:“生了個賠錢貨的賤人,老子當初就不應該瞎了眼娶你。你個賤人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老子,你和你那個死鬼老孃,早就流宿街頭了。現在不念著老子的情,還敢頂撞我?”漸漸的她也不敢回嘴了,忍氣吞聲地活著。
儘管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不能換得史曾的回心轉意。相反的,他更是變本加厲,呼罵得更厲害了,動不動就伸手打人。偏偏這時媽媽來找她,說那些討債的人又找上門來了,再不還錢,就要人命了。媽媽不知道她實際上境遇苦楚,以為她嫁入豪門之後,生活富裕,就把自己的親媽忘到腦後了,說出來的話很是難聽。
她又是急又是氣,又不好跟自己親媽辯駁,只好忍著氣找史曾。史曾卻提出讓她去引誘他的客戶來拿下訂單,承諾事成後可以幫她還債。她起初不答應,但架不住媽媽一天到晚的來電催逼,再加上史曾軟磨硬泡,只好忍恥答應了。
她現在回想前事,或許從她答應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死了。
史曾從那事中嚐到了甜頭,一發不可收拾,不時地逼迫她做同一件事。她如果不同意,他就會說:“反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做10次跟做100次有什麼分別?”
好像她是天生就是鮮廉寡恥的女人!
今天史曾又來逼她了。她不願意,就得捱打。
她只覺得萬念俱灰,生活了無生趣。
她這兩年拋棄尊嚴所做的事,已經把父親欠下的債務全部還上了。媽媽只要勤快一點,養活自己沒有問題。她惟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女兒。可是,如果女兒長大了,知道她的母親是怎樣一個放蕩的女人,難道不會因此而羞愧痛苦嗎?
她不想讓自己狼藉的名聲連累到女兒。
或許她死了,她的女兒才能過得幸福一點。
“不對,大大的不對!”楚書聽完梁暮雨的話,表示強烈的不同意,“死並不是你唯一的選擇,你不要撞死在一條路上。雖然人活在世界上,身份千差萬別。有的人活在雲煙中,有的人活在泥汙裡。但是,如果拋開道德層面去評估的話,每個人都不過是一個個人而已。大家自各有自的世界,各自的快樂和憂傷。”停了停又說:“我實在是不明白,憑什麼女人跟一個男人睡就是純,跟很多個男人睡就是賤呢?活下來,都為生存,哪裡有什麼高貴低賤的分別?你不要被世俗的觀點給騙了,100多年前,女人出軌還要被侵豬籠呢,現在不也是就丟個臉而已?回過頭來說,如果你不滿意現在的生活,完全可以跟你老公離婚,這樣你不就自由了嗎?”
“離婚?”
圓月忽然被陰雲遮蓋,光影瞬間黯淡了許多。
高樓上,風勢忽然變大,吹得梁暮雨的紅裙翻飛,像一朵將要離枝的野薔薇。她向著亂風吃吃地笑起來,帶著對命運妥協的無可奈何:“我現在對那混蛋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你太天真了!就算他發善心讓我離開,我又沒有謀生技能,靠什麼來生活?離婚,只不過是一件痴人妄談的事。”
楚書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你想擺脫以前的生活,當然得付出代價。沒有人是靠動動手指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就拿我來說,我當初練琴的時候,一段樂譜需要重重複復,重重複復地彈,一個稍微複雜一點的技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練習,才能彈得圓轉如意。想要改變,首先得付出。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