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又讀了三年的研究生。這段時間,我除了幫我的導師整理了一本《洗冤集錄》的註解書,幾乎每天都是在停屍房和解剖室之間來回地奔忙。
那是一條連男同學都不敢單獨行走的死亡隧道,但我卻常常一個人來往。我的導師常對我說,女孩子當法醫還是應該多做活體實驗,少沾染一些死人的陰氣才好。
但我卻主動放棄了很多活體鑑定的工作,一心投入到對死屍的鑑定工作中去。因為在我看來,活人遠比死屍要可怕得多,我真心願意去跟死屍打交道,在那裡我不會感覺到任何恐懼,而是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哥哥常常讓我去他家吃飯,我不想去,與其說我不想見哥哥,倒不如說我不想見我的嫂子,那個極其妖豔的女人。
說實話,自從我看她第一眼起,我就對她有一種感覺,認為她不是什麼好人!
有個同事對我說,我是在嫉妒嫂子的漂亮,忌恨她奪走了哥哥的愛,這是很多小姑子對嫂子的一種共有的感覺。我倒覺得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從小就沒感受到多少來自哥哥的愛!因為我從童年起,對哥哥就沒有什麼好感,能夠跟他親近,只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我總感覺在他的世界裡永遠充滿了野心和霸道,很少關心家人。
嫂子是第一中心醫院的婦科大夫,她的父母曾跟我的父母是同事。哥哥和嫂子結婚時,哥哥已經開始經營一家醫療器械公司,很多人出席了他們的婚禮。
而我沒從他們的結合中看出有多少愛情。我是個愛情至上的人,即便是曾經遭到過無情的拋棄,但是我依然堅信,我能遇到真正屬於我的愛情!這種愛情沒有利益,沒有貧富之分,只有兩個人的心互相貼在一起。
我越來越不喜歡我的嫂子。雖然每次見到她,她都會對我微笑,對我噓寒問暖,但是我就是難以體會到她的任何誠意。我似乎看到了她的笑容下一張陰森恐怖的鬼臉,比已經扭曲的屍體面部還要可怕。
哥哥偶爾會跟我吃一頓飯,但是地點卻不是在他家裡,而是在我學校旁的一個餐廳,因為我實在不願意去他家見到我的嫂子。
吃飯時,我們兄妹的話題也很少,交談總會被哥哥公司的業務電話打斷,而且他也是隻會問我一些生活上的情況。在我看來他根本沒有關心我的誠意,跟他交談還不如咀嚼美味的菜餚來得實在。
沒有人關心我,生活也失去了方向,我的學習和工作也只是在機械地開展著。
不過,在很多人的眼裡,我卻被認為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法醫,特別是我的導師,常常在很多學弟、學妹面前誇獎我,說我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鑑定人員,Ⅴ9㈡心細如塵、知識紮實、絕不放過一絲疑點。最重要的是他說我毫無功利之心,說這是法醫最難能可貴的素質,我當時還不太懂這句話的分量。
說實話,我一直只是在做自己分內的事而已,並沒有特意去表現過自己。得到這樣的誇獎,可能和我幫助導師完成過很多有難度的法醫鑑定工作有關,而且我確實在一些案件中提出過我的思路,後來的案件真相也確實和我的推理完全吻合,這讓很多老刑警都對我讚賞有加,就這樣我在S市的法醫界也算是“年少成名”。
為了躲避哥哥,我在研究生實習的最後階段,選擇了離S市很遠的北方城市T市作為我的實習地,這是我成為一個真正法醫之前的最後一個考驗。
T市是北方的一個小城市,比起S市來,要閉塞很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很喜歡這裡的生活。總體來說,這裡的民風比較淳樸,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像我生活的城市那樣複雜。
我覺得當一個人從簡單的地方到了複雜的地方就會覺得痛苦,而從一個複雜的地方到了簡單的地方就會覺得無比的快樂。
我在T市三個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