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略感荒涼的樹叢下找到了他。
鈴木哲也靠著粗壯的大樹枝幹,亞麻色的碎髮被寒風肆無忌憚地吹著,他微微閉著眼,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寒冷,但他並沒有動,他的樣子很疲憊,嘴唇蒼白著,有一點血跡。
崎原市江踏在草坪上,緩緩地向他靠近。直到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的臉上並沒有掛彩,只是耳後有一道抓痕,不仔細看的話,並不明顯。
“鈴木君,為什麼第一天上學就和同學打架?”她站在他身邊,輕聲地問。
鈴木哲也早就聽到了腳步聲,只是不想睜眼,現下聽到了她在跟自己說話,只好把眼睛睜開,接著卻把頭偏向了另一側。沉默了良久良久,才聳了聳肩,語氣聽上去十分輕慢,“誰知道,可能是我長得太帥了,他們看不順眼。”
崎原市江覺得這樣逞強的情緒在她看來實在是有點不忍和心疼,她微微俯下身子想要看一看他耳後那一道鮮紅的抓痕,只是看上去不嚴重而已,她要確認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嚴重。
“鈴木君。”她頓了頓,看到少年隱忍堅毅的模樣,那麼她接著要說的話,簡直讓她有深深的罪惡感,“聽說,是因為。。。。。。你的父母麼?”
鈴木哲也一瞬間便像受了刺激的野獸那樣,身子狠狠地縮了縮,連那淺褐色的清亮瞳孔,此刻都透露出了幾分危險沉鬱的氣息,他低著身子,重重地呼吸著,然後,啪地一聲打掉了崎原市江在他而後輕輕摩挲的手。
他的神色淹沒在深沉裡,讓人看不清楚。
崎原市江卻感覺到,他很悲傷,也很落寞。
“對不起,鈴木君。”她垂下了腦袋,有些怏怏的語氣,從自己的脖頸上把那條格子圍巾取下來,繞在了他的身上。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作出什麼反抗的舉動,只是任由她用這根很長的圍巾,在自己的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崎原市江感覺到他微不可聞地吸了吸鼻子。
“他們猜得沒錯。”他的聲音悶在纏好的圍巾裡,帶著點可愛又鬱悶的鼻音,“我父母早就不在我身邊了。”他緩緩地說,聲音就像死水一樣沒有絲毫的起伏變化,“我是個沒人要的小孩,父親去世了,而母親,呵呵。。。。。。我都忘記她的樣子了。”
“還有。。。。。。”他稍稍抬起了頭,在崎原市江充滿悲憫的注視下,還是沒能把話說下去。
“別露出這種表情好不好,好像我是別人隨意丟棄在路邊的孩子。”鈴木哲也倏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因為整個人散發出了悲傷的氣息,那不合身的校服也沒有早上那麼滑稽惹笑了。
夕陽漸漸退卻了,崎原市江看著籠罩在餘暉下的背影,一時想不到可以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自己的情況,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不是嗎?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樹下一前一後地站立了很久很久,她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眼前這個看上去十分需要安慰的少年。一片又一片,她看到雪花打在他的肩頭,打在他的圍巾上。
崎原市江突然覺得心底有些悲涼的冷。
當雪花成片大落的時候,鈴木哲也才轉過身子,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絲淒涼。他走近幾步,凝視著雪中的崎原市江,也沒有開口說話。
於是,她便笑了,伸手拂去髮梢上的落雪,很認真地看著他,“那麼,如果鈴木君願意的話,我願意當鈴木君的姐姐。”
“嗯。”少年很快地應了一聲,靠過去身子,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他的臉頰貼著她冰冷的衣料,“姐姐。”
崎原市江被迫仰著頭,聞到了纏在他脖子間的圍巾上有她護手霜的味道,“說起來,我也有一個像你一般大的弟弟呢,雖然我們很久沒見了,但是我一定能一眼就認出他的。”
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