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9日,從這天往前或推後(4)
這個工作於上海某企業的男性劇作家,以比盧新華更為充沛的情感寫出了四幕話劇《於無聲處》,這個話劇造成的轟動效果是匪夷所思的,宗福先先生和他的團隊在中國各地周遊演出,他獲得了英雄般的歡迎。
作為作家和劇作家,他們兩人在文學史和戲劇史上的真正地位或許還要留待歷史來界定,儘管,就轟動的效應而言他們取得的是尋常作家夢寐以求卻不敢隨意奢望的成就。 作為人,某種意義上,他們成就的卻是人類歷史上那些偉大的思想家方能成就的事業,他們推動了時代的車輪,他們解放了人民的情感,他們讓一個偉大的思想解放運動由此而產生,他們個人因此成為另外一種意義的不朽的紀念碑。
上述發生的一切從去世的周恩來、毛澤東到以自己的文學作品、戲劇作品讓中國震撼的盧新華、宗福先他們與時尚、消費和慾望的歷史在表層上也許不那麼相干,但它們構成了一個“金字塔崩潰”的宏大背景,一個絕對不能或缺的社會政治的深度背景,沒有這個背景,任何的回憶都無從談起,那個在1976年9月9日走出上海市盧灣區工人俱樂部圖書館的青年人,也就不會對後來的生活、後來的城市、後來的人們的七情六慾發生那麼多的感慨和聯想。
在《拉茲之歌》的旋律中開始解凍(1)
在盧新華的《傷痕》和宗福先的《於無聲處》一邊,城市傾聽到了《拉茲之歌》的美妙旋律。
是七十年代末期,中國左派布林什維克對意識形態的控制開始有了悄悄的鬆動,滿大街不再是單調的八個樣板戲的旋律,也不再是讓人聽得生膩的〃阿瓦唱新歌〃或“月飛山,英雄的山”,儘管依然還在按照嚴格的〃向左、向左、向左〃的律令,但兄弟國家的戲劇、電影作品逐一地出現在上海,出現在中國這座最具紀律性、也最具世界主義眼光的城市中。
較早的時候,人們已經看見了“歐洲的一盞明燈”的阿爾巴尼亞電影《廣闊的地平線》中的那個接吻的鏡頭,這個鏡頭讓上海多少青春少年為此怦然心動,他們中又有多少人在一貧如洗的城市角落裡以生命的名義而偷偷地模仿著鏡頭中的動作,他們中也有人為了這個模仿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以〃猥褻者與被猥褻者〃的身份永遠地喪失了正常人的一切,在六、七十年代的毒辣的太陽下裸露著自己那個可恥的陰陽的頭顱。
上海的青春男女還深刻地記取了《創傷》中反覆接吻的鏡頭,由於這部影片明顯地觸犯了中國左派布林什維克的意識形態禁令,導致了它放映不久之後的被徹底禁錮。
《寧死不屈》是深刻影響上海的影片之一。上海的青春男女不僅深刻地記取了阿爾巴尼亞女英雄米拉·格拉米的絕世美貌,他們還深刻地記取了德軍少校漢斯·芬斯·斯多茨先生的精彩臺詞:
姑娘,外面陽光明媚,人們享受著生活的無窮樂趣,而你呢,將在這裡默默地死去。
上海的青春男女會心地感受著阿爾巴尼亞游擊隊員之間的問候:消滅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即使歲月進入二十一世紀初期,他們中許多人還會清晰地記得盪漾在那座白色山城中的那句問候,這是那個時代留給他們的一個暗號。
“三千里江山”的朝鮮也是在文化層面上深刻影響上海的一個國度。
《賣花姑娘》告訴上海的青春男女一個關於階級鬥爭、階級壓迫的淒厲故事;《金姬與銀姬的命運》是對萬惡的“南方”與豢養“南方”的美國強盜的最徹底、最憤怒的控訴;而《南江村的婦女》和《鮮花盛開的村莊》則是對在萬景臺誕生的偉大領袖的統治的赤裸裸歌頌。我們還可以回憶起《看不見的戰線》中的那個狡猾的“老狐狸”,他讓我們在多少年以前就含混不清地感覺到生活中的陰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