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一轉:“我倒是聽說,你跟小煥哥……散了,是不是?”
見梁傾慕沉默,孔閔琳的笑意更甚:“既然如此,今後我對小煥哥所做的一切都不算涉足到你了。”她沉吟一下,繼續愉悅地開口:“合同你可要好好看,畢竟情感已經流失了,那總得保障住物質啊。”
“孔閔琳,你居然沒有學你的母親來做破壞別人的勾當,總算讓我對你有些改觀。”梁傾慕扯了個若有若無的笑,若是仔細聽便能發現她口氣中的一絲破碎:“不過,事情不是如你所想。我跟他分開,完全是我的意思,對於我的情感有沒有流失,這一點,我想也不勞你費心。”
“夠了。你們倆的口舌之爭還有完沒完!”梁國赫用力地打斷了她倆,面色不好:“傾慕,我就問你這一遍,最後一遍!這樁合同的生意,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不接。”
基本是毫無猶豫的回答。
梁國赫有些驚訝於她給的答覆速度如此之快。
“理由。”
“我沒有時間。符叔患了腸癌晚期,我得照顧他。”
梁傾慕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回答的很公式化。
梁國赫突然一下子暴跳如雷,他的臉憋得通紅,手捂著心口,另一隻手卻是狠狠地指著梁傾慕:“就為了這種理由!?你分得清孰重孰輕嗎!?我要給你的,是我這輩子最注重的事業!你給我的這個,也算理由嗎!?符正清他自己有親生兒子!這怎麼輪也輪不到你來照顧!”
梁傾慕眼眶是紅的,可偏偏還是一臉神色的倔強:“爸,我不在乎什麼親生不親生。我也沒有所謂親生的概念。我只知道,誰對我好,我就真心實意地對誰好回去。符叔是我最重要的長輩,我有義務照顧他。所以這個合同,你還是找別人洽談吧。”
說完梁傾慕轉身就走,腳步匆匆。
慌忙間也顧不得孔閔琳的叫喊。
她逃離似的離開了中致大樓。
待梁傾慕回到醫院走廊時,她看見符嘉衛一個人坐在長凳上,身形寂寥冰冷,帶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
她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喚他:“嘉衛。”
怕是驚擾了他一般。
他抬起紅通通的眼,像是絕望的困獸,看得梁傾慕心裡發顫。這個眼神,那晚映著窗外華燈她也從顧珩煥的眼中看到過。可符嘉衛是即將失去至親,他呢?
梁傾慕腦子裡一片亂糟糟,只能任由嘉衛環著自己痛哭,而自己竟然喪失了安慰的能力。
顧珩煥在超市賣高階洋酒的貨架前站了好久了。可是他仍舊拿不定主意買哪一瓶。他挺拔的身影站在貨架前,倒成了一抹養眼的風景。只是感到胳膊空落落的,往常傾慕都是挽著自己,嚷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他擺脫似地閉眼搖了搖頭,集中著注意力,去看洋酒上的外文介紹。
可是,無論他再怎麼集中,一道清亮悅耳的聲線還是闖入了他的耳中——“嘉衛,你要不要吃這個?”“嘉衛,這個你愛不愛吃?”
他不可抑制地回頭,梁傾慕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他的咫尺之內。
超市人多,儘管只隔數十步之遙,可中間依舊來往著三五人群。顧珩煥肆無忌憚的眼神流連在梁傾慕的一顰一笑上,那麼熟悉,那麼觸手可及。
彷彿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正大光明地面對她。
他見過她身邊的那個男孩。似乎很依賴她。
真是奇怪,大賣場裡如此嘈雜,他居然如此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聲音,那清脆悅耳的一聲聲嘉衛嘉衛,交錯間他以為他又聽見了她在喚他。
眷戀的,繾綣的,顧珩煥,顧珩煥,柔緩抒情。
曾經那麼心動,可如今卻成了最後一絲慘痛的直覺,附帶著隱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