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捂了捂眼睛,適應了明亮的光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那陰森可怖的山林了。
身下的床是溫熱的,身上鋪著一層柔軟的棉被,香噴噴的。
之前的記憶彷彿只是夢一場,現在的她睡在溫暖的屋子裡,爹孃隨時都會在屋外喊她的小名,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她扯了扯被子,舒服地嚶嚀一聲,很想就這樣繼續賴在裡面,等孃親來哄自己。
咦,這棉被的花色,如此清冷,如此陌生,一點也不像孃親為自己一針一線縫的好看樣式。
等等。
——床和棉被?!
她嚇了一跳,立刻清醒了,趕緊摸摸全身上下。
還是那件早已洗得發白的舊衣裳。
她鬆了口氣。
大概是被好心人救了吧。
爹孃早就死了,嫂子進門以後大哥也不對自己好了,還同意把自己賣去青樓,貼補家用。
她呆呆地躺了一會兒,口有些渴。
強忍著傷處的疼,她好不容易坐直身體,“吱呀”一聲,門開了。
她和進來那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是一名男子。
很高,不胖也不算太魁梧,肩膀寬闊,力氣應該很大。
她瑟縮了一下,覺得這人是自己活了十六年見過最壯實的人。
大哥若是站在他身邊,估計像根竹竿一樣,一折就斷,弱不禁風。
難不成被嫂子叫來的人發現了,然後被帶回去了?
怎麼還是沒逃掉啊!
她委屈地一癟嘴,眼眶又紅了,幽幽地瞥一眼大男人,要多絕望有多絕望。
某人心頭一顫。
咋了,這是咋了,這丫頭咋又哭了?!
他低頭打量自己的衣服,雖然有點舊但乾淨整潔。摸摸臉,剛剃去扎人的鬍子,挺光滑。
以前賣東西靠的不就是這張臉和一張嘴麼,誰第一次見了自己不先產生幾分好感?
怎麼到她這兒就嚇哭了呢!
完全不能理解啊!
他急急忙忙走到床邊,將手裡的膏藥盒隨便一放,笨拙地伸手想安慰她。
她害怕地渾身發抖,雙手捂住臉蛋,哽咽了。
嗚嗚嗚嗚嗚。
他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思考了很久古代的床是叫炕還是榻,是被子還是布衾,以及到底有沒有現代的食材和作料……
果然種田文還是架空吧,請不要考究qwq
☆、紅棗小米粥(1)
她抬頭,悄悄從指縫間睜眼看他:“你,你不抓我?”
“……我為何要抓你?”
她到底年輕,得知他沒有惡意後,恐慌立刻煙消雲散,連點懷疑都沒有:“我以為你是嫂子派來買走我的人。”
他眉頭一跳,耐心解釋:“不,我昨夜在林中發現了你,所以將你帶了回來。是我救了你。”
她微微張著嘴,呆愣的表情煞是可愛。
他問:“你可覺得腳傷有所好轉?”
“哎?嗯、嗯。”至少不那麼疼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是面前這人救了自己,趕緊道謝:“謝謝這位,大俠?大夫?……”
孃親總給自己講那些民間流傳的故事,這次是不是被某個行俠仗義的武林高手救了呢,或者是隱居山林、懸壺濟世的神醫?
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迸射出激動的光芒,雙手合十,真誠道:“多謝救命恩人!”
“……”
男人迄今為止忽悠——呸,救治過很多人,第一次見到傷還沒好便感激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