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規矩,又不肯迎合韋太后和呂太貴妃,吃了不少虧。
原本就有病根,再被罰在冰天雪地裡跪了許久,起來後兩條腿差點廢掉。
永帝特意著御醫給她制了這膏藥,又特許她不用多跪。
這膏藥用的全是最好的藥材,花費頗多,熬製一鍋要用千金。
她很惶恐,永帝慈愛地和她開玩笑說:“朕可不想要個不良於行的兒媳婦。你不想其他國家的人提起咱們酈國的皇后,總是說,那個瘸子鍾唯唯,或者那個癱子鍾唯唯吧。”
自從永帝病重,她就再也沒見過這個膏藥,沒想到現在它又重新出現了。
鍾唯唯嗅著熟悉的味道,心裡很明白這藥是誰讓太醫院煉製的,絕不會是鄭剛中能做到的。
熱乎乎的膏藥貼上膝蓋,暖意順著血脈流走全身,刺痛和麻木漸漸消失不見,鍾唯唯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小鐘。”葛湘君踉蹌著朝她撲過來,跪倒在她的床前嗚嗚大哭。
語序混亂,滿滿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你,陛下這是原諒你了吧?真好……你差點被我害死了,是你向陛下替我求情的嗎?”
鍾唯唯讓添福扶她起來:“都讓你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你偏不聽,你是傻的麼?”
葛湘君眼淚汪汪:“那你呢,分明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倒的黴,不但不怪我,還替我求情,替我著想,你也是傻的嗎?”
鍾唯唯一笑:“得了,去梳頭洗臉,換身衣服,御前女官,怎能如此不顧儀態呢?那是丟了陛下的臉啊。”
葛湘君咬著唇:“小鐘,陛下答應放我回來,是因為你答應他什麼了嗎?”
鍾唯唯寬她的心:“沒有,是陛下看你平時做事認真仔細,忠心,這次只是無心之過,所以願意給你機會。”
葛湘君默默坐了片刻,低聲道:“小鐘,你別怪陛下懲罰你啊,你不聽勸,鬧出那麼大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萬安宮和芙蓉宮都盯著的,他不罰你,就堵不住她們的嘴,就不能服眾……”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去吧。記得再去謝一下趙總管,他在中間替你想了不少辦法。”鍾唯唯送走葛湘君,躺下休息。
忽然聽見外面一聲尖利的哭喊:“先帝!先帝!您睜睜眼,您屍骨未寒,有人就想弄死我這個老太婆了!”
是韋太后的聲音!一定是因為楊盡忠捱打的事情來找重華鬧騰的。
鍾唯唯下床穿鞋披衣,要往外面走,走到門口又站住了。
事情因她而起,韋太后對她恨之入骨,此刻她若是出去,不但不能幫重華的忙,還會更加激發他們母子間的矛盾。
她又走回去,在桌前坐下來,靜聽外面的動靜。
重華始終沒有出聲,或許是他出聲了,但是聲音不大,所以她聽不見。
一陣嘈雜聲過後,終於安靜下來,她聽見了韋柔的聲音。
韋柔在苦口婆心地寬慰勸服韋太后,話說得挺好聽的:“楊盡忠只是一個奴婢而已,總是他犯了大錯,陛下才會懲罰他,不然陛下怎會和他計較?
娘娘不要聽信一面之詞,以為陛下不敬您,這天底下,你們才是最親的人呢。小心有人居中惡意挑撥,壞了你們的母子情分。”
韋太后哭了很久,終於嗚嗚咽咽地走了。
清心殿裡重新安靜下來,鍾唯唯拉開門往外看,恰逢看到重華側對著她,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臺階,仰著頭看向遠方。
仍舊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玄色繡金的帝王袍服隨風飛揚,孤獨又寂寞。
鍾唯唯的心臟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難受得她差點不能唿吸。
她深吸一口氣,縮回去,輕手輕腳地把門關緊,靠在門上發了很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