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管希望多麼渺茫也不要放棄治療,你不想在本地治療,我們可以去北京,去上海,你的生命不僅僅屬於你自己,它也是我的,是我們全家的。
那明倫點頭。從床上坐起,緊緊抱住妻子:
小苒,對不起!對不起!
他們夫妻抱頭痛哭。
那娜就是那一刻被決定送到那明倫遠在紐西蘭的表妹家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明倫的病,冉小苒也會和多數中年女人一樣操心女兒的學習,操心丈夫的生意,過著平淡而踏實的生活。而如今她和女兒那娜的聯絡只是電話或者E——mail,她甚至不知道女兒現在是否長了個子,是否遇到了那些十一、二歲女孩會遇到的那種只有和能母親述說的狀況,一個沒有母親引導的少女青春期是否也和自己的過去一樣充滿了羞澀和不安?
至於丈夫,冉小苒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結局如何她都陪在他身邊,她甚至想如果沒有那娜牽掛她真的可以陪他去死的,只是這樣的相濡以沫才堅持了一年,那明倫就變了。
自從那次那明倫夜不歸宿,冉小苒四處打電話找不到他的行蹤徹夜未眠,他們吵了自從他們結婚以來最厲害的一次架之後,那明倫清楚地一字一句地告訴她:
從現在起,你就當我死了,讓我過幾年隨心所欲的日子好不好?如果你忍受不了這種生活,我們離婚,誰也不要再折磨誰!
冉小苒就覺得維繫他們夫妻之間的那條紐帶突然一下子崩斷了,她不明白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丈夫,那個溫和,像大山一樣處處給她依靠的男人怎麼會如此的變態?怎麼會這麼的張牙舞爪?
以後的日子裡,那明倫真的像他所說的一樣離她越來越遠,雖然他們沒有離婚,冉小苒說過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他離婚,但是他們的夫妻關係早已行同陌路。
她無從知道丈夫的行蹤,電話打到廠子裡,那明倫的部下也是一無所知或者他們早已是攻守同盟,而且,即便那明倫的手機開著,見是她的號碼也常常是敷衍或者拒接。最讓冉小苒不能理解的是,那明倫再去醫院化療時,再也沒有讓她陪過,她所知道的病情都是她獨自去醫院詢問那明倫主治醫生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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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明倫嘴裡她再也探聽不到任何訊息。
為此,她專門找了心理醫生諮詢,醫生解釋說這種行為是一種病態,或許潛意識裡你丈夫不想讓別人把他當做病人,為了他的健康著想應該是你去適應他而不是讓他適應你。
冉小苒試圖改變自己,她以為夫妻應該共患難的。生命需要相互支撐,即使命運真的不給他們白頭到老的幸福,那麼至少他們應該在他活著的時候相互攙扶。
但是,那明倫根本不給她機會。
有一次他甚至厭惡地說:別用你那憐憫的眼光看我,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那句話真真刺傷了冉小苒,同樣是那雙眼睛,戀愛的時候,那明倫曾不只一次地告訴過她,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你的眼睛,它讓我看見了一片湖,寧靜安謐,它能融化世界上所有的鐵石心腸和煩惱憂愁。
而今她的眼睛成了他們愛情的地獄,讓那明倫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獨自在家的時候,冉小苒養成了照鏡子的習慣。她會常時間地在鏡子裡凝視自己,詢問自己,到底那點讓那明倫逃離?
詢問常常沒有答案,只有寂寞的黑夜格外的漫長,漫長得讓她絕望讓她恨不得撕裂自己。
“女人如酒”和“廢墟”是冉小苒在網上新近認識的朋友。
生活裡冉小苒沒有可以傾訴的物件,只有來到網上,對著那些用符號標誌的人們,她才敢帶著面具和他們訴說積壓在心底的鬱悶。
第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