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獄!”
她說話的語氣凌厲堅定,緹娜一怔,尖叫的聲音頓時卡在了嗓子口。想明白她的話後,背脊上立即騰起一股涼意,低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威脅、警告、提醒,隨你怎麼想。”話說到此,點到即止。唐頤鬆開手,沒再看她一眼,直接繞了過去,獨自上樓。
緹娜跺了跺腳,今天的好心情被這麼個插曲一攪和,全沒了。她咬著嘴唇,不甘心地盯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歹毒之意。
唐頤回到樓上,梳洗乾淨,換了一件衣服,在自己的房間裡,總算有了一絲安心。她打了個噴嚏,倒頭躺在床上,怔怔地望向窗外的藍天白雲,發著呆。腦海中不自覺地映出一雙眼睛,比湖水更碧綠,比狼更尖銳,只要看過一眼,就深深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回想起兩人在湖邊時的情景,他的手是這樣有力,緊扣在她的腰際,甚至能那樣清晰地感受到,衣服底下緊繃的肌肉曲線。他的唇是那樣冰涼,卻充斥著撩撥的氣息,透過她的嘴唇,橫衝直撞地闖進她的心裡。
他調走了看守,留下自己和她獨處,假如她沒有反咬一口、沒有自己逃走,那他會怎麼處理她?自己一再犯在他手中,可每一次都被她逃脫,這當然不是僥倖,而是他故意放她一馬。
在她拍他巴掌時,他大可以鬆手,讓她滾下山坡;在獵犬搜尋她時,他也大可以袖手旁觀,等著她被逮捕,但是,他都插手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他是救了她幫了她。女性的第六感告訴她,庫里斯對她有那麼一點心動的感覺,否則,礙於兩人的身份差別,他怎麼會一再出現在她眼前,還接連親了她兩次。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霸道的氣息。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他和集中營多少有點關係,或許能透過他,聯絡上父親。憂的是,庫里斯是個難纏的傢伙,玩火*,到時候又該怎麼收場。
心裡越想越沒底,口乾舌燥頭也暈,身體忽冷忽熱的,多半是剛才掉進水裡受了涼。之後又竭盡全力地逃跑,驚恐交加,把力氣都掏空了。她一掀被單,將自己裹了個嚴實,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迷迷糊糊地閉眼躺了一會兒,走廊上隱隱傳來叫喚,是瑪利亞的聲音。
瑪利亞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得不到回答,便試探性地將門推開了一小條縫隙,湊過腦袋往屋裡瞧了眼,“唐,你在?”
唐頤躺在床上,迷糊地嗯了聲,全身乏力,睜不開眼睛。
“怎麼不下去開工……”聲音裡本是帶著一絲責備,但在看見她蒼白的臉後,隨即轉了口,“你生病了?”
沒有回答。
瑪利亞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神情一變,叫道,“上帝呀,這麼燙,一定發燒了!可我們這沒有退燒藥,可怎麼辦呢?”
唐頤勉強將眼睛撐開一條縫隙,對她道,“讓我安靜地睡一覺。”
瑪利亞什麼也沒說,從自己屋子裡搬來了一床被褥和毯子,道,“你先休息吧。”
她無力地點點頭,即便縮在被子裡,還是渾身發抖。從小身子骨就羸弱,所以唐宗輿才會逼著她去拜師,後來在老中醫細心調理下,倒是好轉了不少。不過底子在那,這吃植物油長大的人,終究比不上他們吃牛油的西方人。
她蜷縮在被窩裡,做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噩夢,一會兒看見父親被亂棍打死,一會兒自己被惡犬猛追,一會兒又在地獄門口狂奔,這些夢境接連不斷,撕扯著她的神經。唐頤沉溺著,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安穩。以前,在父親身邊,生了病有人照顧。現在,獨自一人出來闖蕩江湖,是好是壞,全靠自己咬著牙齒硬挺。挺過去是堅強,挺不過去便是命運。
唐頤在水深火熱中掙扎著,也許睡了整整一天,也許僅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