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少年臉上浮起燦爛的笑容,似乎很高興,仰頭看著賈環,說道:“謝先生誇獎。呃…,先生,你講了這麼久,渴不渴?要不要先喝口茶?”
賈環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落在書案上的飄著清香白瓷汝窯茶壺上,再看向寧澄,表情平靜的問道:“寧澄,裡面加了什麼?”
賈環是什麼人?寧澄再怎麼聰明,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演技不過關。如果寧澄不可以提這麼一句,他或許等會就按照習慣喝茶。但,寧澄提這麼一句,他立即就意識到有問題。
寧澄臉上燦爛的笑容頓時消失,心情有點沮喪,同時又有些慌張,結結巴巴的道:“沒…沒什麼。”他說是要報上次捱打的仇,但給賈環看穿,他還是有點怕。
這一點,所有的學生都一樣。恨老師恨的牙癢,惡作劇時,無所畏懼。但,被發現的那一刻,腦子裡基本都是惆悵的兩個字:完了。因為,老師要懲罰學生,天然就佔著優勢。
賈環深深的看了寧澄一眼,哂笑道:“下不為例!”他並非是一個暴力狂。揍熊孩子只是為了教育他而已。既然惡作劇沒有生效,賈環便不為己甚。
“呼…”寧澄明知道不應該,但心裡還是鬆口氣。實在是上次給賈環打的有點恨。他突然間還是有點怕被揍。但是,寧澄的一口氣沒松完,就見賈環將書椅拎起來,似乎要挪到一邊放下,忍不住叫道:“不要…”
“嘭!”
下一刻,書房裡響起一聲巨響。白色的煙霧蒸騰而起。賈環就處在煙霧的正中。大量的火藥味隨即充斥在書房中。機關扣在椅子上。賈環將椅子放在地面上的一刻,機關承壓發動,將椅子中的火藥點燃。份量,大約是煙花爆竹般。
寧澄此刻,完全沒有感受到惡作劇得逞後的快……感,腦袋裡就剩下兩個字:完了。
“澄哥兒,你的課可上完了?為兄找你出去吃酒。”蜀王寧恪一身白衫,瀟灑的走進來。他身姿修長,手拿精美的象牙摺扇,輕輕搖著,氣質風流倜儻。
與之對應的,是站在屏風下,狼狽不堪、灰頭灰臉的賈環。任誰站在爆炸的炮仗的正中間,都不會好過。
蜀王寧恪手指著賈環,爆發出誇張的大笑:“哈哈,哈哈!這位一定就是天下聞名的賈探花。久仰大名。哈哈!”
賈環要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是智商有問題。而最令他不爽、惱怒的是:他剛決定放熊孩子一馬,卻轉頭被熊孩子設計。配合的,八成就是眼前這位。
心軟不得!他想著他是寧澄的老師。沒有學生犯錯,老師就將之打死的道理。但是這小屁孩,並不覺得,他是學生!
“你笑夠了嗎?”賈環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灰,眼神冰冷的問道。肅然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上過戰場,和沒上個戰場的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蜀王寧恪的笑聲僵住,尷尬的站在門口處。
下一刻,賈環上前,將要逃跑的寧澄一腳踹翻在地上,將他手臂一扭,擰在背後,捉拿住。喝令跑進來看情況的兩個書童,“去叫吳王來!”
一個曾經三十多歲,有著足夠閱歷的男人,知道,如何將內心壓抑、懊悔、憤怒的情緒,表達、爆發出來。
被“殘酷”生活磨礪出來的鋒芒,在內斂了這幾個月後,如同利劍拔出鞘。劍鋒冷然。
第五百六十八章 狠人
賈府。月色如水。靜謐、祥和的氣氛,籠罩著昔日的國公府中。隔壁的寧府亦然。
三月初,賈府舅老爺王子騰昇任九省都檢點,執掌九邊精兵。權勢之盛,令人仰視。而賈府,作為四大家族的另一根支柱,自是穩如磐石。在這不斷的京城風雨中,令人心靜。
夜色中,望月居里,明燭高照。寶釵穿著春末的白底繡花薄衫,肌膚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