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替皇上考慮?韓褚只得冒死多說了句:“皇上,雖說美人難再得,但是並不是不能再得;江山一旦失去,尚有復興的希望;民心一旦失去,就如同東流之水,不復西歸了!請皇上三思,做出有利於國計民生的決斷!”
趙熙心裡煩躁得很呢,這韓褚又這般上綱上線的,就像一隻聒噪的烏鴉在耳邊多嘴,不由得怒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下退吧!”說罷,一拂衣袖,轉過身去,不看韓褚一眼了。
韓褚被那袖風颳得生疼,明白皇上已經怒了,連拂袖都用上內力了,自己再留下來,除了無端端地獻出自己的人頭之外,再沒有其他有益於百姓的事情了,只得退下去了。
只是,離去的時候,免不了輕輕地嘆了口氣:愛江山更愛美人,看來,痴情帝王並不是神話啊。只可惜,美人之福,未必就是江山之福啊。唉唉。
那一聲輕輕的嘆息,重重地落在趙熙心上,激起巨大的迴響。江山美人,美人江山,如何決斷?是否要採納韓愛卿的建議呢?可是,那樣對周愛卿就公平嗎?雖說在愛情中不能容下第三人,但是,周愛卿為自己效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為了家國甚至拋下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忠臣呢?又要置國之良將於何地?
唉,自古情義兩難全!
趙熙心緒紛亂,也坐不定,就在御書房裡來回踱步,不一會,額上竟然沁出了細細的汗珠,雖然他身上只穿著薄薄的棉衣,但也覺著熱了。這種狀況讓他更加煩躁。
他決定出去走走,也許外面的清冷能讓自己清醒些。
晟京的積雪也開始融化了,只是沒有桐城那邊暖得快罷了。當霍霜梧在路上飽覽那一路新鮮的早春景色的時候,晟京的綠色還是不怎麼明顯,但是,空氣中的寒威和冷氣卻是消減了不少。
忽然,那略微有些冷意的空氣中,竟然帶有淡淡的梅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好像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這梅香似的,好生暢快呵。
其實,真正讓人神清氣爽的,不是梅香,而是梅香帶給趙熙的記憶呢。十年前,梅花樹下,良宵花解語,意綿綿;十年後,梅花樹依舊,梅花香依舊,屋內香爐生煙,卻沒有情切切——當年所愛已經不在了,如今所愛,唉。霜兒,你怎麼才能明白我的心呢?趙熙不禁嘆了口氣。
趙熙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霜兒總是覺得自己是嵐兒的替身呢?霜兒是霜兒,嵐兒是嵐兒,兩個都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難道堂堂一國之君,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嗎?!霜兒,如果我娶了荊南的公主,你還肯留在我身邊麼?怕是不肯的吧,當年嵐兒也是這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嵐兒希望你是一心一意對嵐兒的,嵐兒不願,也不能跟其他女人分享你的情。”
想起溫嵐,趙熙又是一陣嘆息。他忽然想到,自己為了嵐兒,十年來一直沒有鍾情過其他女子,一是不肯,而是不能,嵐兒才故去多久,就把她忘了,還怎麼對得起當年的盟誓?可是,遇到霜兒之後,一切都變了。在那燃著暖香的屋內,自己靜靜地聽著這個青衣女子講童話故事的時候,心中竟有了久違的暖意;在那暗香浮動的梅花林中,自己靜靜地看著那個巧笑倩然的女子,伸出手,輕輕地為靈兒擦眼淚,心中竟然有了家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連嵐兒也沒有給予自己呢,是否就在那時候,自己就喜歡上這個女子了呢?抑或是更早?在初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為她那得體機智的應對而折服?還是那夜半歌聲呢?
說不清。
趙熙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因為那夜半歌聲而將霜兒當成是嵐兒的替身,但是,在時光的流逝中,他還是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己想念霜兒的時候並沒有一絲對不起嵐兒的感覺,反而有些欣慰,有些輕鬆,好像心頭的一塊大石就這樣放下了。真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