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白鳳隱仍有些朦朧,半睜著眼呢喃:“沈珏……沈珏呢……”
蒹葭回身走到榻邊,輕輕落座:“塵兒在照顧他,鴿子為他解了毒,傷口也很快癒合。他現在的狀況很好,比你要好。”
“我就是有些累,有些困,饞酒。”
白鳳隱側過身,抱緊被子,拉了拉蒹葭衣袖,黑色眼眸星星般閃亮。
“蒹葭,蒹葭蒹葭蒹葭,我想喝酒。”
蒹葭不為所動:“去找塵兒要。”
“……他要是能給我,我還找你幹嘛?姐妹一場,不至於連壺酒都不給吧?”
“我若給了你,以後會怎麼有臉做他師父?你再這麼胡鬧,當真會把他惹急。”
白鳳隱撇撇嘴:“喝口酒就跟我翻臉,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我不是在說酒。”蒹葭表情微微黯然,“鳳隱,那是什麼禁術?你讓沈珏起死回生,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別撒謊,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啊?你說那個啊……”
白鳳隱打了個哈哈,本想岔開話題,無奈蒹葭執著得很,根本不受她擺佈。
不得已,她只好老老實實和盤托出。
“其實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法術。雖說同樣是禁術,但比我當年跳下九幽塔時動用的附魂重生術要弱得多,代價也沒那麼大,只是會稍稍折損幾年陽壽而已。”
“稍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有沒有想過,塵兒他是怎麼看待這幾年陽壽的?你……你還是那麼不成熟,不懂得考慮別人的心情。”
蒹葭的嘆息讓白鳳隱臉上笑容變淡,她低下頭,枕著蒹葭的手,像很多年前還是個少女時那般。
“我知道,我知道他會生氣。可那是沈珏啊,是對他最忠誠的人,如果沈珏死了,他不是一樣會很傷心嗎?用我短短几年陽壽,換他最信任的心腹一條命,我覺得很值。”
蒹葭對她的心甘情願,只有無奈嘆息的份。
誰讓她們都是為了一個人、一段情不顧一切的人呢?這世間,她們最能理解彼此的決絕,孤注一擲。
“對了,鴿子呢?還有謂我草,謂我草還在不在?沒有弄丟吧?”白鳳隱突然驚坐而起。
“解藥完好無損。喏,這不還在你手裡握著嗎?”蒹葭纖細指尖點了點白鳳隱的手。
白鳳隱這才發覺,裝著謂我草的褐色藥瓶,至今仍被她緊緊握在掌心裡。
“當時你力竭昏了過去,塵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和沈珏都帶出太一仙墓,一直走到沼澤外才從附近村子買了一輛牛車把你們拉回來。我本想先讓鴿子幫塵兒解去情花之毒,可是你把這小小的瓶子握得死勁,怎麼撬都不鬆手,只能放棄了。”
白鳳隱看著自己已經攥得麻木的手,無聲啞笑。
那是救他性命的藥,她怎會輕易鬆手呢?
“好了,我去把塵兒叫來。禁術的事,你當面跟他說個清楚。在你昏睡著幾天裡,他幾乎滴水不進、覺也不睡,就怕你有個三長兩短,看得人心疼。”
蒹葭離開後不久,容定塵推門走進。
看他一眼,白鳳隱的心都要碎了。
她昏睡有幾天時間,這幾天裡容定塵活脫脫像是變了個人,消瘦的臉頰讓他看起來憔悴不堪,佈滿血絲的眼睛早已失去往日光澤。
“你過來。”白鳳隱招招手,示意容定塵坐到榻邊。
容定塵精神很不好,慢慢走到榻邊坐下,握著她的手一句話不說。
“至於嘛你?是生我的氣不打算再說話了?還是太累懶得理我?”白鳳隱推他一下。
“那禁術,究竟會折損你多少年陽壽?”一開口,他沙啞嗓音把滄桑憔悴詮釋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