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保一直抬頭看著頭頂二、三十丈距離的那些巖縫與巖洞,喃喃道:“若在此處設伏,倒是絕佳……”
宗翰不引為然搖頭:“設伏?若是你,會選用什麼武器攻擊?如此垂直地勢,用弩的話,弩矢會自行滑脫;用弓又無落腳處,更無法借力開弓;用石塊?呵呵,驚憂作用更大於殺傷。嗯,倒是有一樣武器可以在此地形下有效殺傷敵人,就是天誅軍的那種火雷……”
說火雷,火雷到!
宗翰話音剛落,半空中就呼啦啦地拋下數十枚哧哧冒火花的霹靂彈。有的掉落地上,有的砸在馬頭,有的正中合扎騎兵的頭盔,敲砸得乒乓作響,陘道上頓時一陣大亂。
宗翰父子倉皇抬頭,剎時被右側崖壁上驚人的一幕駭呆了——
那些巖縫與巖洞中。突兀冒出一群全身披掛著碎布條與草木枝葉的蒙面人(蒙面不是為了耍帥,而是近距離瞄準時,防止火星噴濺到臉上),每人的腰間都繫著一根粗長的繩索,繩索一端連線著巖洞與巖縫內的某處。
三十一名蒙面人,就象三十一隻飛狐,縱身從崖壁躍下。繩索到底後,紛紛從背上摘下一支奇形火器,一齊指向中軍大纛之下,那一身醒目白漆青黨甲的主人。
砰砰砰!槍口吐焰。白霧翻湧。
宗翰大叫。戰馬悲鳴,大纛之下的人與馬頓時被射成了篩子。
襲擊者中,傳出一聲斷喝:“撤!”
蒙面人又紛紛將火器背好,抓住繩索。雙手交替。雙足急蹬……蹭蹭蹭。眨眼間消失於崖壁。
策劃周詳,謀而後動,一擊即走。鴻飛冥冥,是為狙擊!
襲擊者得手後,轉身攀崖,此時正是後背暴露,最為脆弱的時候。已經有許多反應快捷的合扎騎兵,紛紛摘弓取箭,鋒鏑直指崖壁上得手逃竄的蒙面人……但就在這時,早早扔下的霹靂彈,適時爆炸。
霹靂彈這種武器,最適宜在狹窄地形使用,密閉性越強的地方,所造成的殺傷力就越大。當初濟南之戰時,張榮利用甕城之地利,只用了百餘個霹靂彈,就對金兵造成重大殺傷,便是明證。
飛狐陘的地形,也很符合密閉條件,甚至比濟南甕城還可怕。這段陘道的寬度,不足十米,密集地投擲了三十枚五斤重霹靂彈,這殺傷力那叫一個恐怖……剎那間,團團環護宗翰父子的“肉牆”護衛們,在強烈的氣浪中、滿空激射的破片下,猶如雨打殘荷一般,噼啪亂擺,血霧噴蓬。鬼哭狼嚎之聲,響徹山谷。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被空曠的峽谷無限放大,不斷迴環,嗡嗡巨震,造成馬匹驚擾一片。許多外圍的合扎騎兵,其實並沒有受到霹靂彈的波及,但卻被內圍受傷發狂的戰馬,衝撞踐踏得比彈片所傷還慘。
戰馬受驚,後果可怕。如果在空曠的平野,四下跑散也就沒事了,但在這條狹長的陘道上,只有前後兩個方向,三、四匹驚馬並排一衝,那就是一路碾壓啊!
一時間,陘道混亂不堪,喀啦啦的人與馬的筋斷骨折聲、慘叫聲、悲鳴聲、雜亂的馬蹄聲,充斥了整個峽谷。
如此混亂的情形下,自個小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哪裡還顧得了反擊偷襲者?於是乎,“飛虎”梁興與他的狙擊隊,打出一梭子彈,灑出一片霹靂雷,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支箭矢。毫髮無損,從容而退。
斜保很幸運,他正好在其父的左手邊,完全躲在父親的身影下,宗翰成了兒子的肉盾。
斜保的幸運,昭示著其父的不幸。宗翰此時已變成一個血人,更被重傷側翻的戰馬死死壓在地上,腿骨都不知壓斷成幾截了,一人一馬,比賽似地向外汩汩冒血……
這便是震驚天下的“飛狐口刺殺事件”。
只是,金國國相、左副元帥宗翰,所受的傷,遠沒有看上去的那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