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能長時間屈坐這種內陷式的網兜,否則會影響骨骼癒合定形。若非如此,大可直接以這種方式返回太原了。
看到自己提議的方法有效,趙玉嬙開心不已,憶起一件從昨夜困擾至今之事,趁著狄烈高興便問道:“殿下昨夜是如何看出那定胡城守將不妥的?以至數易客房。”
狄烈哦了一聲,含混道:“入城聽到更鼓時我就隱隱猜到,只是城門隨即關閉,進易出難,加上一心追緝那韓常,所以便冒了一回險……雖然遭受重創,不過能把槍奪回來,卻也值得……”
一說到失槍,趙玉嬙便心生愧疚,若非因為她之故,也不會生出如許多的波折。即使知道狄烈身上有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護體,但那奮不顧身的一躍,卻深深烙在她的芳心上……
葉蝶兒頗為不解道:“更鼓聲有什麼破綻嗎?”
更鼓聲當然有破綻,而且是一個大破綻——依慣例,城門關閉時間通常在申末酉初,邊關城池閉城的時間更早。而昨夜狄烈與二女入定胡城時,前腳剛進城,後腳就關門,似乎很好運。但當時狄烈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晚六點四十分了,這個時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申末酉初,古代時間縱有誤差,也不至於誤差這麼大。
很顯然,狄烈進城時聽到的更鼓聲,是折恩中故意命人敲響的。為了讓狄烈三人入彀,折恩中竟延長了閉門時間,專等他們到來。而為了掩飾這“請君入甕”之策,還故做聰明地令人敲響更鼓,讓狄烈三人心中生起剛剛掐點趕到的慶幸之心。反正這個時代的人,時間觀念只源於日影與更鼓,誤差半個小時根本察覺不出來。
只是折恩中做夢都沒想到,狄烈手上有一個超時代的計時器,這自做聰明的更鼓聲,反成了最大的破綻。
不過對於這其中機巧,狄烈還真不好對二女解釋,正躊躇間,突然感覺地面一陣震動,兩匹戰馬燥動不安。狄烈的目光與二女一碰,都意識到了什麼,立即讓二女將馬匹拉走至胡楊林深處,然後三人迅速隱於樹後,只露出雙目,向震源西南方窺探。
西南山坳處,突兀轉出十餘騎披甲騎兵,皮盔皮甲,刀弓在腰,所乘騎之戰馬,也頗為輕捷。
狄烈與二女各用望遠鏡觀察,初時以為是金兵,但以三人對金兵之熟捻,很快判斷出這不是金兵,亦不像宋兵,那是什麼軍兵?本地土軍或蕃兵?
在這十餘騎之後,又出現一隊步兵,約二十餘人,多無甲,手中兵器也簡陋,都是些長槍哨棒之類,有弓箭的不過數人。
這樣一支裝備差勁、行軍散漫的軍隊,自不會放在狄烈眼裡,就連見慣精銳的葉、趙二女,也毫無所懼。三人心下剛鬆了口氣,後面的情形卻又令人心頭提起。
在這隊步兵之後,是一串用長長的繩索栓連在一起的俘虜,約十餘人,皆衣衫襤褸,發如蒿蓬,男女老幼都有,顯然並非戰俘,而是擄掠的百姓。
這些被擄百姓一路長嚎,涕淚四下,頻頻回首南顧,嘴裡叫喚著各自親人的名字,換來的,卻是押解軍兵入肉見血的鞭笞。
眼前情景,恍若當日金兵俘掠十數萬宋俘北上。葉蝶兒先前還沉浸在昔日的哀傷中,驟然見到眼前這般情形,如何忍耐得住,手中早已裝好彈藥的鷹嘴銃一抬——
一旁的趙玉嬙眼疾手快,急忙按住葉蝶兒握槍手背,向狄烈的側影一瞥,輕輕搖頭。
葉蝶兒悚然而驚,的確,今時不同往日,殿下重創未愈,連走動都困難,此時實不宜招惹外敵。
在俘虜呼天搶地的悲愴哀鳴聲中,這支來路不明的軍隊,押著一眾俘掠向西而去,漸行漸遠……
狄烈拄杖慢慢從樹後轉出,朝這支軍隊來時路望去,若有所思:“既有俘掠,前方必有城寨,走,去看看。”(未完待續。)
第二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