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孝諧出得茅廁,走出了縣衙,外面迎接他的不是通常的木頭囚車,而是一輛蓋著布簾的馬車,那名給紙團的兵士說道:“皇甫大人有過吩咐,人犯身受重傷,坐在囚車裡不人道,因為特賜馬車一輛,運回大理寺,上車吧。”
皇甫孝諧心中一動,說道:“有勞兄弟們了!”那兵士過來扶著皇甫孝諧上車,卻低聲道:“經過王柱國府時,小人會敲車壁的。”
皇甫孝諧沒有說話,看著那人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感覺,裝出很虛弱的樣子,慢慢地給扶上了車。皇甫孝緒早已經在前面騎上了高頭大馬,一揮手,幾十名兵士夾著這輛馬車,緩步前行。
王世充遠遠地站在長安縣的大堂外另一側的角落,冷冷地看著馬車離去,一言不發。身邊的段達一臉的不忿,恨恨地說道:“真是太便宜這狗賊了。行滿。他兄長把他這樣提走。想必不會重處,這狗賊反過來向我們報復,如何是好?”
王世充微微一笑:“段兄是不是有些責怪小弟設了這個局,讓你和頗有勢力的皇甫孝諧起了衝突?”
段達搖了搖頭:“這說的是什麼話,行滿,咱們兄弟這麼多年交情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早看這廝在射箭場裡橫行霸道不順眼了吧。我老段也早看他不順眼了,一直想找個機會教訓他,只是你要收拾他的話,提前跟老段打個招呼就是了,還怕我老段會推脫嗎?”說到這裡,段達的語調變得有些急促,反映出他內心有點不高興了。
王世充笑著拍了拍段達的肩膀:“非也非也,今天小弟真的一開始沒有起和這廝衝突的心思,純粹是這廝太過囂張霸道,後來小弟也是真想為段兄出氣。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打死了再說。唉,小弟也知道這廝只要入了官府,就罪不致死,只是沒有想到皇甫孝緒竟然在這種時候也敢公然包庇,他難道不知道皇上前一陣子為了貓鬼之案,正一肚子火無從發洩嗎?”
段達搖了搖頭:“一向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的,行滿,雖然剛才你義正辭嚴,但以本朝的慣例,象皇甫孝諧這樣的開府將軍打死兩個下人,最多也就是免官,用不了兩年有了戰事又會起復,你為這個跟他死掐,有些不值得。”
王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神色:“我有個預感,只怕這回皇甫孝諧沒這麼容易過關,段兄請寬心,此事絕不會給你造成什麼麻煩的。小弟先跟去大理寺,晚上再跟段兄把酒言歡。”
王世充說完後,一揮手,張金稱和單雄信帶著十幾個護衛,擁著王世充跟在那隊馬車後走去,只剩下段達站在原處,抓著腦門,還在回想著王世充剛才的話。
皇甫孝諧躺在馬車裡,這輛馬車特意加厚了兩則鵝毛褥子,讓他躺著非常舒服,周身的疼痛幾乎都消失不見,只有右肩給射了一箭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皇甫孝諧久經戰陣,知道這個傷非同小可,若非名醫好好處理,這條右臂都有斷掉的風險,再想起自己今天給王世充打得跪地求饒的慘樣,他咬牙切齒,眼露兇光,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一萬種弄死王世充和段達的辦法了。
不知不覺,馬車也走了挺遠,皇甫孝諧突然聽到前面的車廂壁上被人輕輕地叩了兩下,他猛地想起這是那個給自己紙團的兵士跟自己的約定,現在一定是到了王世積的府上,對於王柱國的權勢和對下屬的庇護,皇甫孝諧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大前年曾經也有過一個姓劉的儀同將軍在大興打死了人,事後逃進王世積的府上 ,就被生生地護住,最後只是異地平調而已,這次自己雖然惹的是在大興已經小有名氣的王世充,但王世充向來不敢得罪王世積,有了王世積出面,加上反正自己也在射箭場出了氣,說不定他會主動撤了狀子,此事就此罷休也不一定呢。再說了,剛才阿兄不是已經透過了那個小兵給了自己暗示嗎?
皇甫孝諧想到這裡,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