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開始寫東西的時候,還是不錯的,受現實主義的影響,寫得樸素真實。可是到了北京就變了,變成了唯美主義的信徒了。最近我看他在《日報》上發表了一首詩,簡直是空洞無物,無病呻吟。我看了又生氣又著急,就寫了一首打油詩寄給他,想刺激刺激他。”
王一民一聽忙問道:“這麼說你和他通訊了?”
“哪能通訊呢。”李漢超笑著搖搖頭說,“我用了一個化名,筆跡也改了。不過寄出去後我有點後悔,因為他太熟悉我的筆跡了,我雖然改了,他要用心辨認也能認出來。”
“我看你多餘這樣躲躲閃閃,老朋友老同學,應該出來見見他,做做他的工作。他在北方文壇上很有影響,連盧運啟那樣的老名士對他都很推崇。能把他的立場、觀點改變了,讓他為無產階級寫作,成為左翼作家,不是件大好事嗎?”
“對,我很同意你的看法。”李漢超點點頭說,“而且你應該先把這工作承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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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做了不少工作了,可他那為藝術而藝術的根子扎得太深,我的話他聽不進去。他對你是最信服了,你說話他能聽。”
“不,我現在不能見他。”
‘為什麼?他可總向我打聽你。“
“你就說不知道我的下落。”
‘他根本不信,他早就知道我們的信仰,他說我們一定有聯絡。“
“可是我要是就這樣往他面前一站,不等於更明白地告訴他,我不但是信仰,而且正在實行。”李漢超摸著他那滿嘴大鬍子說。
“若不他也會猜得到的。”
“他猜是一回事,我們用形象向他進一步說明又是一回事。在這方面能避開就應該避開。何況只要我在他面前一出現,馬上就會帶來另外的麻煩。”
“你是說他會往北平寫信?”
“對,他會馬上告訴石玉芳,連一天也不會耽誤。”
‘告訴就告訴吧,你們夫妻分開已經三年了,早就應該告訴了。“
“不行,不行。”李漢超緊搖著頭說,“石玉芳的性格我太瞭解了,三年的時間她決不會有什麼變化,一知道我在這裡,她會日夜兼程領著孩子找上來的。”
“那就來吧。”王一民點點頭說,‘你現在不光管工會工作,還要考慮全面工作,得住在’機關‘裡。石玉芳領著孩子一來,就會變成’機關‘的最好掩護人,這還真是求之不得的。“
“那家庭的麻煩也跟著而來了。”
“照你這麼說共產黨人就不能要家了。”
“要家你為什麼不把老媽媽和妹妹從吉林老家接來?還讓年老的媽媽去給人家當老媽子,讓妹妹去給人家縫窮?幾次勸你都不聽,你……”李漢超瞪著眼睛一口氣說下去,真像放機關槍一樣。
王一民急忙打斷他說:“可我和你不一樣呀,我媽媽她們可以自食其力,你這是妻子呀!”
“那你為什麼不找個妻子,都快三十歲了,還打光棍!”
“這是什麼話?你……”王一民激動地望著李漢超,李漢超也直望著王一民,兩個人對視著,都有很多話要說。這時從堤岸高處傳來大皮鞋踩在石頭馬路上的咋咋響聲,不是一個人的,是許多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王一民立刻閉住嘴,李漢超忙扯起鉤竿,王一民拽住釣鉤一看,曲膳早已被魚吃沒了。他們在首戰告捷以後,竟沒有再去管它。王一民忙去拿曲鱔。就在他蹲那兒忙活的時候,一雙大皮鞋腳走下來了,一束手電光照在他拿曲鱔的手上。王一民一抬頭,手電光又照在他的臉上,強烈的光柱刺得他什麼都看不清,他忙把臉轉向暗處……
皮鞋腳直奔裝魚的簍子走去。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