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到血液沖刷血管的聲音,能感到自己被一團潮溼的氣包裹著,身體像一片羽毛一樣漂浮在虛無中。這團雲氣是羅洯的特殊治癒方法。估計好了復明的時間,我睜開眼睛。
那個精神分裂的傢伙把被我抓破的鮮血淋漓的手舉到到我面前,問:“你們人類知道痛是什麼感覺嗎?”每當我痛暈後甦醒,申央就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面前,用不痛不癢的語氣嘲弄我。我按捺住即將抓狂的情緒,身體輕輕抖動幾下,驅散走包裹我的團團黑氣,順勢將身體直立起來。想起羅洯裡無處不在的懲罰,我反問:“那麼你們這些奇怪的生物知道快樂是什麼感覺嗎?”
“我們當然知道,”他停頓一下,思考片刻,“就是和痛苦一樣的感覺。”
我下意識覺得他這句話是蘊含某些哲理的,可是我沒參透其中的含義。
申央是我來到這個世界裡看到的第一個人,或者說,是我注意到的第一個人。那時,他走過來問我的名字,我一時錯愕沒有回答,他便自以為是地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宛習”。我當然不接受,可人們都認為這個名字很好,隨後這個名字就叫開了。我只能妥協,畢竟不停地向一個又一個人解釋自己叫“宛城”而不叫“宛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好在這兩個名字都有一個“宛”字,聊以撫慰我因被人改名而略顯焦躁的心。時間久了,這個名字便與我密不可分,就像我本來就是宛習,這個名字就像已經跟了我一輩子,異常親切。
我問申央:“能給我講講這裡的規則嗎?”我看過很多人遭殃,唯獨沒有他,他是在羅洯最如魚得水的那個,沒有任何人為難他。如果我也能掌握其中的奧秘,不就可以繼續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了嗎?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裡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他拉了那麼長的音,我像聽聖旨那樣虔誠地等著,就得了這麼一個結果。啊喂!沒有規則是幾個意思啊!怎麼能這樣欺騙老人家啊……我好像把自己說老了。
是啊,我剛剛闖入這裡時,申央就說過了。對,從那個時刻起,他就很過分!我徹底抓狂了:“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的潛臺詞是,沒有同情心,走到哪裡都煩心。
他靠過來,離我很近:“我不是人。剛才誰說我是奇怪的生物來著?”呃……那個人好像就是鄙人,不過,我說錯了嗎?
我小聲嘟噥著:“明明長著個人形偏說自己不是人……”我在一團又一團的黑氣中穿行,我必須快點離開這個潮溼的地方,畢竟我是個人類,不能像申央那樣泡的渾身鬆軟連人形都散開了還能恢復原樣。這種本事再過五年我也練不出來。
雖然短時間浸泡在雲氣中能治癒傷痛,可長時間逗留其內卻會對我造成傷害。這是申央說的,他警告我,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要在雲氣中逗留超過一個小時。健康為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雖然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太聽申央的話,但一旦涉及到我的生命安全,我都是拿他的話當聖旨來聽的。
雲氣是包圍在浮體周圍的團團黑氣。我初到這裡時就落在雲氣裡,當時我覺得自己完了,肯定要摔死了,但是我命大,一隻手抓住一樣東西,那東西被我一抓,立刻湧出溫熱的液體,我於是抓得更緊了,我在雲氣中飄來飄去。突然那樣東西形狀發生改變,待我清醒過來竟發現我的手裡緊緊握著一個男人的胳膊。朦朧間看到鮮血從我的手指間滲出來,我沒有留意自己的指甲,可能劃到了他的手臂。他有些驚異地看著我,然後盯著自己被我弄傷流血的胳膊,表情就像是被雷劈了,那個人就是申央。說來好笑,我上課時偷偷跑到廁所給男朋友發簡訊,只顧著打字卻忘了看路,恍恍惚惚走進一個黑濛濛溼潤潤的地方,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天怎麼突然黑了?下一秒中,我便失去了地面的支撐,急速下墜。
我像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