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奏對的典範。
站在一旁的郝風樓卻是明白,胡廣是真的糊塗了。
這番話乍聽上去似是悲天憐憫,而且儘量地不去觸怒聖顏,可問題在於,胡廣拿出了那些將士還有民夫,頗有幾分挾官兵和百姓脅迫的意味。
假若沒有安南的陳情,或許這條路走得通,偏偏……
胡廣完了……
郝風樓是熟知朱棣性格的,朱棣這個人最反感別人脅迫他,況且胡廣居然很愚蠢地拿出了唐太宗來類比,他自稱不敢自比魏徵,卻是將朱棣比喻是大唐太宗皇帝。
這樣的對比當然沒什麼問題,不過在今日的場合,在今日這火藥味十足的氣氛之下,就不免讓人產生聯想。朱棣是靠什麼上位的?靠的是篡位,無論他怎麼抹煞,篡位就是篡位,而大唐太宗皇帝也是如此,一個是靖難之役,一個是玄武門之變。唐太宗再如何粉飾也抹不掉玄武門的汙點,正如朱棣再如何遮掩,這篡奪侄子江山的汙點也是永遠抹不去。
抹不去是一回事,被人指桑罵槐又是另一回事,你拿唐太宗去比今上,這不是指桑罵槐又是什麼?
果然……
胡廣最後一句話還沒有道出。
啪的一聲,朱棣怒了。
龍顏大怒!
這實在不是朱棣逗比青年歡樂多,而在於今日胡廣說話本就陰陽怪氣,而他很不幸,顯然一不留神戳中了天子的痛處……宮變!
朱棣氣得發抖,他霍然而起的時候,膝蓋磕到了御案,疼得他眼睛赤紅,於是毫不猶豫的一腳將御案踹飛。
這數十斤重的御案,如風箏一般自金殿上滾下來,撞擊在御階,咚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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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聲音傳出,不但在大殿之內響徹,甚至於左右文樓、武樓亦是響聲不絕。
是奉天殿傳來的。
一下子,埋伏於文樓、武樓的官兵頓時弓起了身子,武官們低喝:“奉天殿!”
轟……
閣樓的大門立即開啟,無數的陽光落進來。
下一刻,潮水一般的武士嘩啦啦的踩著金磚,瘋狂地自兩處樓宇衝出。
再下一刻,無數人出現在奉天殿外,人頭攢動。
他們粗重的呼吸,臉上只有沉默,這種沉默卻隱隱瀰漫著殺戮的氣息。
他們沒有貿然入殿,而是一個個身體前傾,做出餓虎撲羊的姿態,左手壓著腰間的鯊皮刀鞘,右手緊緊的握著刀柄,彷彿下一刻,長刀便要驚鴻般抽出。
一滴滴的汗水自握刀的手上滴落下來,嘀嗒……嘀嗒……落在金磚上。
金磚已是溼漉漉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攝人的光暈。
呼吸已經開始屏住,這些沉默而可怕的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所有的眼睛,那如利刃一樣的眼睛宛如一束束的電光,試圖穿透紅色的宮牆,進入奉天殿中。
奉天殿中頓時譁然,清流們嚇唬住了,他們看到了天子龍顏大怒,也察覺到了殿外異樣的氣氛。
他們絕不懷疑,只要朱棣一聲令下,外頭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便會毫不猶豫衝進來,將他們剁為肉醬。
他們驚疑,恐懼,甚至有人打了退堂鼓。有人心裡更加憤然,卻是臉色蒼白如紙。
胡廣呆住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詞,最後得來的是這個。
此時的朱棣沒有管殿外的官兵,也沒有理那些清流,他的眼睛裡只有胡廣。
他一步步地走下了金殿,而後,停在了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