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的晨光裡,他臉上逃避的神情太明顯,刺痛她的眼,她完全清醒了。
她撐起上半身,用薄被圈住光裸的身子才下床,昨晚散落的衣服全被他撿起放在床邊櫃上,她拿起衣服,裹著被走進浴室前說:“等我一下。”
在浴室簡單梳洗穿妥衣服後,她想,情場浪子約莫就是這個模樣,親熱時胡亂激喊愛你愛到骨子裡,一夜雲雨後擔心對方認真了,便要想方設法拉遠距離。
但至少,梁喆繹沒醉到發生過的事全都不記得。她自我安慰著。
起碼,在他記憶庫裡,他們的親密時光佔了位置,她不能奢求更多了
姜舒涵走出浴室時,他還站在窗子前,神情有些淡漠,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幫你整理簡單行李,兩套換洗衣物夠不夠?”她站在他身旁,低聲問。
“麻煩你幫我多帶兩套,我說不定得多待幾天。”他沒看她。
“嗯。”她應聲,心裡覺得難堪,昨晚的一切彷彿對他毫無意義,全被日光蒸發了。他見外地說“麻煩你”,是擺明要劃清界限吧?
姜舒涵轉過身,花了幾分鐘整理妥行李,眼角掃到床邊櫃上一束插在瓶裡的桔梗花。不變的心,呵!這時候看在眼裡,分外醒目。
他是情場老手,太清楚女人愛糾纏他,所以他買花,早早地警告她。
“行李整理好了。”她真不懂,他何必大費周章用送花這種浪漫舉動暗示殘酷的事實……她不需要他婉轉暗示,她早就拿定主意,絕不會賴著他的。
“謝謝。”梁喆繹接過行李,淡淡瞥她一眼便挪開視線了,他怕要是看得太久會走不了人。
在門口,她看著什麼話也沒再多說的男人,在心裡嘆口氣,用平淡的語氣開口,“套房租約下星期五到期,我跟房東籤三個月短期約。下星期五前,我會把東西清空,如果你有想帶走的東西,請在星期二前告訴我,我會幫你留下來。”
梁喆繹覺得自己被她狠狠甩了一個巴掌,她冷淡得像是對他毫無感情。
他們倆站在套房門前,僵持好一陣子。
她並不期待他表演難分難捨,不過是等一句每天他出門前都會說的“再見”,結果,他連再見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姜舒涵目送他出門後,在床上躺掉一整個白天,腦子不斷轟轟地轉著,靜不下來。
她被他熱烈地愛過一夜,激情退去後,他回到現實的絕情,又讓她像是死過一回。
不知不覺間夜幕垂降,她感覺嘴唇又幹又裂,勉強起床找水喝。
她苦笑地賴在小冰箱的地板前,一口一口吞著冰水,她酸澀地想,比起那些被他無情拋離的女人,她幸運多了,她們讓她事先打了強心針,明白浪子不會有真情。
只是為什麼……打過強心針的她,心竟還是像死過一回那般痛?
她對他沒有期待、她對梁喆繹沒有一絲一毫期待……
姜舒涵緩慢喝著冰水,嚥下、嚥下……
她在心裡不斷重複“我不期待他什麼”,卻怎麼也抹不掉男人連再見都吝惜出口的絕情背影。
淚再也關不住,滑落。
她嚐到愛情除了滿滿的甜膩外,還有撕心裂肺的鹹。
她怎會這麼愛他呢?
抹掉眼淚,她想不明白。
她以為自己可以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沒想到他只用不說再見的背影,輕易讓她痛徹心扉,她明明早就明白,他對女人的多情與絕情,早就明白的……
姜舒涵有點氣,為什麼他就那麼怕?她醒來那一剎那,他只要能給她一點點溫情就好,只需要一點點,她現在便不會這麼痛……
不會痛到覺得自己只是被睡過的高價妓女……
姜舒涵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