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同時也有些納悶:難道少爺當真一點都不著急?如若少夫人這胎生下個小少爺,那少爺可真是後繼有人,雙喜臨門了……
正想著,厚實的門簾被人撥開,一陣裹著刺骨寒意的夜風猛地灌進來,吹散廳堂裡的乾暖,角落邊的火盆隨之一閃一暗。
隨風入堂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高七尺,淺麥膚色,劍眉星目,上身著鴨綠灰錦襖,下身是同色麒麟紋錦褲,足蹬鹿皮厚底長靴,一把朱鞘長刀懸在鑲白玉玄絲腰帶上,外罩狐裘,顯得十分健壯,英氣勃然。
“姐夫!姐姐沒事吧?”少年一邊皺著眉頭問江致遠,一邊抬手解開扣帶。
小廝見是少夫人的胞弟秦瑤琨到來,連忙迎上去,接住他解下的狐皮大裘,掛到牆角的鶴枝衣架上,然後溫杯遞茶。
江致遠道:“女子臨盆皆是如此。”
“難道沒有藥可以止痛麼?”秦瑤琨坐下,舉杯仰首,咕嚕一聲,灌下了杯熱茶,搓搓心口。他與秦瑤月是雙胞胎,自幼心靈相通,一般情況下,通常能感應到彼此的喜怒哀樂。方才在醉仙樓吃酒,隱隱感應到姐姐的不安與痛苦,便立即向朋友告罪離席。來到江府,才曉得她正處分娩當中,大老遠就聽見那一聲聲嘶啞尖叫,他只覺冷汗直冒,恨不能為她分擔那份痛楚。
江致遠淡淡一笑:“是藥三分毒,瑤月的身子養得極好,還不至用藥,放心吧。”
秦瑤琨自然是信他的,但仍很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埋怨這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姐姐就不會那麼痛了!
其實,秦瑤琨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江致遠,總覺得這人太孤傲,冷冰冰的,缺乏人味,偏偏生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勾得京城裡的女人,不論老少,只要是見過其真容的,無不為之神魂顛倒,其中包括了他暗戀的女子,真是可惡之極!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個美麗溫柔的姐姐也迷上了這個有婦之夫,並且發誓非君不嫁,至死不渝的時候,簡直恨不得拔刀朝這人臉上劃上幾道!
厭惡一個人,有時很莫名,甚至無需理由。
明明江致遠從未主動招惹過秦瑤琨,但秦瑤琨就是看他不順眼,哪怕是江秦兩家結了親,秦瑤月如願成為他的平妻……
兩人沉默著,坐了約莫一個時辰後,聽到隔壁的叫聲漸漸低啞,顯然已是氣力不足。這下子,秦瑤琨按奈不住了,呼地站起身來,衝出門外,隔著左邊正房虛掩的門,大聲喊道:“姐!堅持住啊!”
話音甫落,便有婆子探頭出來讓他少安毋躁。秦瑤琨拉長脖子往門縫裡瞧,還未瞧出些什麼,就吃了個閉門羹。
屋外天寒地凍,秦瑤琨在正房門前站著,聽了一會里面的動靜,聽不出什麼道道,於是狠狠地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臉皮,走回廳堂。
“你倒坐得安穩!”看不慣江致遠鎮定自若的模樣,秦瑤琨的語氣裡帶著嘲諷,而後轉頭對那小廝道,“拿酒來。”
小廝應聲而去。
只是酒還未溫來,哇哇哇,幾聲稚嫩的哭叫猶如久旱大地上的春雷,遙遙傳來,驚得秦瑤琨欣喜若狂,立馬又衝了出去。那股驚喜勁頭,倘若被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他是孩子的爹呢!而真正的爹,正不急不緩地往外走去。
簾開簾合。
一陣寒風吹來,抄手走廊間的竹骨紗燈輕輕搖曳,數點冰涼沾面,江致遠頓住腳步,怔怔地望著院中紛紛揚揚,飄落如絮的白點。
下雪了。
……
鳳京作為南陵國的京都,地處西南,冬季氣候溼冷,雨多,少有霜雪。下雪一事,對於鳳京人而言是極其少見的,可謂百年不遇。
只是,曾幾何時,也是如此寒冷的冬夜,細雪紛飛,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那時,他的心中卻無半分迷茫,充滿了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