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沒說送她,又未提及此物有何用處,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拿回去還他。算算時間,離起程還有六個半時辰,倒也不急。
打定好主意,她便收起玉佩,眼見日漸西斜,餘暉轉紅,忍不住又坐回窗邊,凝神吸氣。
日薄西山,晚霞揮盡最後一絲絢爛,消散於天際,無聲無息。
暮靄漸蒼茫。
客棧門前的兩盞大風燈已亮起橘紅色的光芒,前來投宿或打尖的旅客愈來愈多,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幾個夥計引客牽馬,端茶上菜,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忽然,一個腰懸長劍的灰衣漢子左手提著藥箱,右手攙著一個身穿土黃色坐堂大夫服的老人,從門外一陣風似地衝進客棧,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二樓樓梯口。大廳裡,有那麼兩三個心明眼快的江湖老手,見此情形,不由得暗自嘀咕:好俊的輕功!
三樓。
天字號十六牌客房。
年逾知命的老大夫來到梨木架子床邊,緩了幾口氣,開始望聞問切。
躺在床上的男子雙目緊閉,面色煞白且隱隱泛青,唇微乾裂,色呈灰青,露在被外的手腕冰冷如石,竟似死物一般。
老大夫把完了脈,皺著眉頭,搖首嘆道:“貴公子脈象紊亂,手足厥逆,乃邪風入體之症。手背上的傷口,雖敷了上好的金創散,卻未能盡除寒毒,以致毒氣攻及心脈,危也,危也,藥不至焉!請恕老夫學淺,實無回天之力。”
站在房中的兩個灰衣漢子面面相覷。半晌,其中一人沉聲問道:“敢問大夫,我家公子身中何毒?”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此毒陰寒至極,老夫以前也曾見過這種症狀,那患者卻是在荒墳野地中碰到了些汙邪之物……想來貴公子昨夜受傷之時,也不幸沾染了……”
待灰衣劍衛五斐送走了老大夫,一直隱在暗處的藍衣劍衛長三智現身出來,自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倒了顆清香撲鼻的洗血歸神丹,塞入蕭瀲之的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順喉而下。
這洗血歸神丹乃是青洛宗的內宗四長老秘製的解毒聖藥,以靈芝、茯苓、菖蒲等數十種百年靈藥煉製而成,可祛百毒,清心聚神。近年來因難以配齊藥材,故未能開爐再煉,如今僅存二十來顆。宗主蕭定邦疼愛長子蕭瀲之,不僅給了他兩顆防身,還將自己的那瓶分出一顆交給銀牌劍衛長三智保管,以備不測。
三智道:“既然少宗主中的是陰鬼之毒,尋常的藥物解不了,而佛光是世間汙穢之物的剋星,我等不如請法師來看看。”
“沒錯,哎,我怎沒想到!”性情耿直的灰衣劍衛五辛一拍腦袋,懊惱了一句,立即轉身出門去請人。走到門口,迎面撞見顏初靜,不禁露出懟怒之色。
雲泉寺
昨夜,顏初靜無緣無故地闖進魯府,灰衣劍衛五斐與五殊阻其不及,只好跟入府內,不料甫至前院門口竟撞見陣陣黑煙,一下子就跟丟了人。
五殊藝高膽大,吞了解毒丸,繞過門口的黑煙,躍牆而入。
五斐留守原地,等了許久,忽見黑煙散去,現出院中一片死寂景象。他躊躇多時,正要進去,卻見五殊獨自返回。
兩人商量後,由五殊回客棧報信。
彼時已過丑時,蕭瀲之仍未歸,直至寅時二刻,他才帶著五辛與五霖回到客棧,而後自五殊口中得知顏初靜在魯府內失了蹤跡,隨即趕去貴安巷尋她。
因聽五殊描述過前院裡的古怪,蕭瀲之格外謹慎,除了在踏進堂門時,莫名其妙地被一片從樑上掉落下來的殘銅砸傷了手背外,倒也沒碰上什麼棘手的人物,只是目及草木枯敗之景,心知此地不祥,必有蹊蹺。然而,他也無暇探究府內之奇,找到顏初靜後,聽她說只是好奇法師如何做法事,訓了幾句,便將此事擱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