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光,空氣裡的躁熱早已一掃而空,整個山谷清涼怡然。
顏初靜撥開藤枝翠葉,從山縫裡跳出來,隨即施展輕功,繼續往西而去。
兩刻鐘後,她停下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氣,然後解下背後的藤簍,從裡面取出一把短刀與一把匕首。
脫鞘的利刃在夕照裡流轉著淡淡金光,卻掩不住塵封多年的黯淡。
下山了
在六百多年的漫長歲月裡,那條通往胭脂谷的羊腸小道早已消蹤匿跡。顏初靜在山谷裡走了半個月,不時用刀清除荊棘灌叢,好不容易才尋到了這出谷之處。雖然已經有了攀山的利器,但她還是想試一試能否從這裡出去,畢竟懸崖陡峭,危險指度極高,不小心失足的話,天知道她還有沒有上回那麼好的運氣……
立在谷口的小石碑蒙著層厚厚的沙塵,顯得班駁不堪。
谷口外,茵茵草地上,布有幾塊嶙峋怪石,小溪汩汩,自南向北流去,清澈見底,不見魚影。小溪對面,但見參天古木密密麻麻,仿無盡頭。
過了溪,想起胭脂說的大陣,她取出一小塊自制的清心膏,含在口裡,然後手握短刀,小心翼翼地走入森林。
走了十幾步,便覺光線漸暗,陽光皆被頭頂上的繁枝密葉擋去。偶有風過,明明微似無力,卻卷著淡淡寒意,令人如浸冰泉,十分怪異。
顏初靜不敢大意,連忙從藤蔞裡拿出長褲外衫穿上。
地上的落葉積得很厚,一層一層,隱隱散發著股腐敗刺鼻的氣味。她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淺沼之上,頗覺吃力。
越是往裡,寒意越濃。
漸漸,如入深淵,四周景象昏暗,寂靜無聲。
她停下腳步。
因為,她突然發現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這片森林太靜,沒有鳥雀的鳴唱,沒有蛇蟲的爬行,沒有白熊老虎的吼叫,更沒有風吹枝葉的搖曳聲……
攻陣,御陣,困陣,死陣……
陣在何處?她忽有所悟,腳尖一動,整個人隨即如疾風送輕煙般往來路飄飛而去。幾十步的距離,幾息已達。就在她落足於谷口之際,溪岸那邊,一團紅霧自林中洶湧而出,剎那之間已形成鋪天蓋地之勢,霧中紅影翻飛,撲哧之聲響徹方圓。
血翅蝙蝠!
成千上萬的血翅蝙蝠!
顏初靜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轉頭跑回山谷,片刻亦不敢停。跑了一會,聽那撲哧聲已遠,她才止步苦笑。
難怪幾百年來無人能入胭脂谷,不用想,那些誤入森林的倒黴蛋肯定都成了血翅蝙蝠的食物!好陰毒的陣法!她嘆了一聲,忽感不解,傳說那紅霧是胭脂跳崖之後才有的,那麼,佈下死陣的人用意何在?若只為了困住仲王或胭脂,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或許,是為了圍困仲王部下大軍?此念方生,她即搖頭。當年如果真有大軍被困死於谷中,如今即使衣物骸骨化灰,沒道理連一件半片鎧甲兵器都未留下,難不成都被埋在了地下?可她在谷裡多日,也沒發現墳堆石碑什麼的。
莫非,此陣可困鬼?
顏初靜咬著下唇,想了會兒,輕哼一聲,脫下衣衫疊好,然後往崖底走去。
次日,顏初靜編制好一條帶石鉤的長藤,利用短刀與匕首的鋒利簡便,加上輕功的巧妙運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日落前爬到了崖頂之上。
葉似碧盤,果如血珠,隨風搖曳的跳子草在夕光中刺痛了她的眼。
當初,若不是為了採集白屍草煉藥,她又怎會主動要求原維安帶路至此?一念之差,卻害小桃無辜喪命……
小桃,我必親刃真兇,以祭你在天之靈。
顏初靜跪在崖邊,對著當日小桃斷氣之處,深深一拜。
及至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