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稍稍冷卻了些,臉上的表情確開始緩和:“七殿下,還有一點希望你明白,我幫助你,絕對不摻雜男女私情。”
拓跋玉完全說不出話來,原本心裡的那點粉紅色泡泡消失的無影無蹤,清冷的面孔浮現出一絲驚訝。
一旁的假山後,李敏德微笑起來。
他就知道,冷酷的三姐是不會看上拓跋玉的。可能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偷偷甩開公主跑過來偷聽,實在是很傻,他忍不住深深地垂下眼簾,懊惱地笑了笑。低垂的眼簾和烏黑的睫毛遮住了他晶亮的眸子,精緻清秀的輪廓和微微垂下的雙眉也讓他的臉龐顯得更加柔和,剛才的鬱卒之氣早已一散而空了。
可是,李未央的拒絕之態,並沒有讓拓跋玉有什麼不好的感覺,恰恰相反,他反而覺得李未央的目光中還含著灼人的熱度,正在壓抑地燃燒著——只不過是他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那並不是什麼對他的好感,而是長久壓抑的對拓跋真的憤恨。
“七殿下如果覺得我說的對,就該早點對拓跋真下手。”李未央提醒道。
拓跋玉卻還在猶豫:“三哥,其實我有對不住他的地方。”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光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裡面透出少許血色的痛。
李未央不由凝眸看他:“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
拓跋玉頓了頓,不知為什麼,面對著眼前的這個少女,他有將一切都告訴她的衝動,說:“三哥的母親原先是個出身低賤的宮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也有一些隱情,並不如外人所知。”
拓跋真的母親劉嬪當年本是一名普通宮女,無意中被皇帝看中,一下子飛上枝頭,後來又生下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皇子,實在是得意了一段日子,可惜,不久後就死了。李未央雖然知道這段歷史,可拓跋真從來對此隻字不提,旁人也都不敢說,聽到這裡,她不由道:“難道其中還有什麼緣故?”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拓跋玉卻把它放在心裡接近十年,連張德妃也沒有告訴。他一直覺得它是深壓在心底的石子,無論何時都撈不上來。此時卻覺得它就在嘴邊,還在蠢蠢欲動。
“這件事,跟我有關係。”拓跋玉坦然地對李未央說起了自己心裡的隱事,他直覺地相信這個少女,“當年大內侍衛發現有外人混入禁宮,於是四下搜查。我正好下學,走到半道,看見一條黑影手持長刀從我們身邊掠過,當時我只有六歲,心中有些恐懼。那黑衣人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一道宮牆之後。片刻之後,大內侍衛統領牟放已領著人馬追了下來——”說到這裡,當時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現,拓跋玉的嗓音不由得有些沙啞,語氣也變得異樣:“侍衛統領追問我們,到底黑衣人去了何處,其他人都嚇壞了,支吾不能語,唯獨我開口說,那黑衣人向西北方向而去。”
李未央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抿起嘴唇,心底也隱隱有一種預感,只怕這件事還牽扯到宮廷的某個秘密。
“那個方向,正是劉嬪居住的翡翠宮的位置。侍衛們將翡翠宮團團圍住,父皇也來了,他親自派人搜查,不想從劉嬪宮裡查出與宮外的周王叔來往的密信,周王叔當年與父皇爭奪皇位,全家都被下了天牢,現在卻從皇帝妃子的宮裡搜到她與周王叔勾結密謀篡位的密信。你想想看,父皇會饒了她嗎?”
拓跋玉說著,面孔帶上了一絲涼意。
李未央不說話了,她已經知道了這個事件的結局,皇帝一怒賜死劉嬪,又將周王叔全家抄斬,後來,拓跋真就被帶到武賢妃宮中撫養,武賢妃向來和皇后交好,所以拓跋真自然與太子情同手足,對皇后尊崇備至。但是這段歷史,卻被武賢妃特意隱瞞了,皇帝對外只說是劉嬪病故,算是全了拓跋真的臉面。其實明眼人都清楚這裡頭的關節,劉嬪身份低賤,又生下龍種,自然有人覺得她打眼,於是設計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