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卻能在一招之內,就制住她,而且完全不驚動客棧裡的人,甚至還瞞過黑臉、白臉的耳目,這簡直讓她難以置信。
看來,這次綁架她的,可不是普通角色。
龍無雙站起身來,在屋內四處走動,試著從屋裡少少的幾樣物品中,找出那黑衣人身份的蛛絲馬跡。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知道些對方的底細,總是比什麼都不清楚的好。
可這一眼望去,這屋子大歸大,擺放的傢俱卻少得可以,除了那堪稱古董的雕花大床跟八角桌之外,牆上只掛了一幅水墨畫。
細看那傢俱的質地,都是上好的黑檀,而樑柱與門窗,用的是堅石似的楠木。雕工的樣式精細,卻又顯得陳舊。至於床上的被子舊雖舊,但上頭的刺繡卻是十分精細,質料更是上好的真絲。
她撫著被面的精緻刺繡,環顧著四周。這些傢俱,處處顯示出,屋主曾經富極一時,近況卻有些艱困。
雖然如此,屋子裡卻十分整潔,連細微處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她伸出手,摸了摸床角的鳳鳥雕紋。
鳳鳥栩栩如生,雕工精湛,她收回手,瞧了瞧自個兒潔白依然的指尖,不禁微挑柳眉。
果真是一塵不染。
這個綁匪,雖然日子過得不富裕,卻相當注重整潔。
滴溜溜的眼兒一轉,望向屋樑,仔細看了看,確定上頭連個蜘蛛網都沒有。
嘿,這傢伙肯定頑固又龜毛。
話說回來,這個綁匪挑的時機,還真是差得可以。她原本盤算,再過兩日,就要入宮行搶,這會兒還沒行動,她這個主謀就被綁了,計劃勢必延遲不可。
她一心一意,擔心著珍珠米,卻不太擔心自個兒的安危。不是她不怕死,只是她從小到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那綁匪既然沒有殺她,必定是另有所求。
人,有所求的,不外乎錢或權。
錢嘛,她有的是。
權嘛,她一樣能想辦法。
但是,最麻煩的就是,說不定她流年不利,遇上個頑固的綁匯,剛好不要錢又不要權,事情就非得拖上好幾天——
該死!
龍無雙咬著唇瓣,握緊粉拳,幾乎要扯壞精緻的刺繡。
要是她真被困在這裡多日,公孫明德那個死老頭,肯定會把握這難得的機會,乘機改換曬穀的地方!
她氣得牙癢癢的,眼角卻無意間瞄見牆上那幅水墨掛畫。畫裡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亭亭靜植,一派君子風貌。
龍無雙走上前,細看這幅畫,卻發覺畫的左下角,竟有落款。落款人籤的是規規矩矩的正楷,字型方正到讓人一眼難忘。
畫上的落款只有兩個字——
念恩。
龍無雙瞪著那兩個字,然後玻�鵒搜鄱��
她認得這個名字。
事實上,她還見過這個人。
她年幼的時候,先皇最寵愛她,下朝之後,總是牽著她的手,哄著她到處遊玩,甚至還蒐羅山珍海味,親自喂她那張挑得刁精的小嘴。每個童年回憶中,她都記得,有個留著山羊鬍的老傢伙,始終追在先皇身後,碎碎念個不停。
如果她沒記錯,那山羊鬍老頭就是前朝宰相,名字便是念恩!
龍無雙玻�鷓郟����儻���
放眼天下,複姓公孫,家裡擁有上好古董傢俱,卻又窮得接近家徒四壁,有膽對著皇上碎碎念,還膽敢綁架她的,當今世上就只有一戶!
“公、孫、明、德——”
屋外林鳥驚飛,龍無雙憤怒的吶喊,迴盪在相爺府宅邸,穿堂過院,直達前廳。
早朝過後,群臣皆散,皇甫仲回到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