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赫然現出一個斗大土坑,形如一口巨大海碗被硬生生嵌進土裡,碗口丈許方圓。有多深?縱使寵渡堂堂七尺,但在坑底正中站直嘍也僅比碗沿高出半個腦袋。
驀地裡,自瀰漫的煙塵中刷的一下躥出兩條人影,前白後紅,正是寵渡奮起反擊死死咬住了連續。
卻說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固有其長,但將之使得再如何行雲流水也難免其短——尤其在當下這樣的近身搏戰中,終不如人體四肢得心應手。故此這番赤手空拳猶比先前的真刀真槍來得更為迅捷,猛烈。
雙方不約而同將身法催運已極,或迂迴,或取直,不斷地撞擊,分離,復再對碰……端的快至毫巔,但教一紅一白兩道光影時隱時現肉眼難分。
誰進誰退?看不清。
誰攻誰守?觀不透。
誰追誰逐?辨不明。
所幸並非毫無跡象可循。
那光猶能見。
那聲亦可聞。
那地上深深淺淺的土坑也勾繪著遊斗的軌跡。
饒是如此,但在光亮前,在聲響前,在新坑出現之前,根本無從判斷二人下一刻現身何處,唯事後方知其動向,院外觀望的弟子莫不嚼出一種“馬後炮”式的無奈與荒誕。
便在這幾百雙眼睛的凝視下,院子裡前後兩個土坑出現的間隔越來越短,數量卻隨之越來越多,那光與聲也更顯頻繁,仿若暴雨夜裡的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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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咕隆——
轟隆隆——
愈打愈疾。
愈搏愈險。
愈鬥愈猛。
愈戰愈勇。
就算躲過了迎面而來的拳頭,卻往往被隨之而來的勁風吹得齜牙咧嘴;抑或寵渡剛躍起,便教連續一拳擦腳劃過,但凡慢個半拍,免不得被砸中腳板扽在地上。
“若是細數起來,白追紅的時候更多些。由此觀之,當是連師兄略佔上風。”
“地上拆完拆地下麼?!再這麼打下去,你們說會不會驚動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啥的?”
“那才真是鬼曉得……”
“時候不算短了,兩下里身法不慢反快,根本看不出有沒有人受傷,這還如何預測勝負?”
“果然是魔頭。此獠分明比你我小上幾歲,入山前還是一介散士,卻能憑藉那副身板兒將連師兄硬撼至此,到底是咋練出來的?”
“做兩手準備最為穩——”
“休得胡言。連師兄鐵定能贏。”
“對。師兄最棒了。”
“唉。打到幾時是個頭啊。”
“看!”
“快看!”
突起的幾聲驚呼壓得院外落針可聞,眾人屏息凝望,但見院中兩道人影驟然頓滯。
原是二人收了身法,就那麼佇立對視著,相隔不及一臂之長,抬手便能夠到彼此。
卻不知又是哪邊先手,片刻僵持後,四隻鐵拳再度碰撞。
只誰也不曾料到,因為相隔太近距離太短,拳勁或不飽滿,但拳速卻無疑快上幾番,故而相較此前任何時候,這一頓拳擊從一開始就來得無比迅猛。
拳光如電。
拳影交錯。
兩邊也似心有靈犀,不挪窩純拼拳,僅靠腰力發勁,掄臂揮灑泛起片片拳肘殘影,卻將腳底板牢牢釘死在地面上。
連續老樹盤根。
寵渡不動如山。
前一個滅異己:啊咄。
後一個搏活路:啊噠。
各自飽吸一口氣。
——僅此一口!
啊咄咄咄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