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手提一張黑沉沉的大弓,站在西水城城主府中最高的北望樓上,望著從南北兩端,舉著火把沿著大路奔向城主府的兩路人馬。 其中一路是城外三家豪族齊、王、李三家聯手,另一路則是城內公孫、尹、召,城外馬,章等十五家大戶召集的人手。 這兩路人馬吵吵鬧鬧、罵罵咧咧,亂哄哄的湧了進來,讓城中百姓人人恐慌,家家關門閉戶不敢冒頭。 接管西水城,剛開始的時候一切很順利。 青竹帶著一千人馬,原本只是接管碼頭,好準備接應後續大部人馬,並沒準備立刻接管城池。 結果文家留下善後的人員主動找上門來,老老實實的將地圖賬冊和官員吏員名冊全部奉上,態度非常誠懇。 人家主動要交權,青竹也沒道理不接著。 青竹不放心,還派人去清點倉庫,糧草、器械、銀兩、物資也全對得上。 於是雙方順利交接,各自在書簡上刻字留印,算是完成西水城的移交工作。 完成交接之後,文家留下來的善後人員立刻告辭,就好像屁股後面有惡狗在追似的。 青竹也沒多想——人家該移交的東西都移交了,賬冊地圖清清楚楚,連倉庫裡的東西都半點不少,你還能要求什麼? 青竹覺得,獨當一面似乎也沒那麼難。 在南河府的時候,她工作內容基本上就是:帶多少人,到哪裡、殺多少。 就算還有其他要注意的事項,也不過是:要不要徹底滅門、是不是可以放火之類的細枝末節。 這次是她第一次獨當一面,獨立處理這種比較複雜的行政工作,前面如此順利,不免青竹有些飄飄然。 當然,接管城門、武器倉庫、糧食倉庫,分兵把守城牆,派兵駐紮城外碼頭,這都是基本操作,甚至不用青竹吩咐,分給她的部下,都是在南方五府打過不少仗的老兵軍官,這些事做起來熟極如流。 第一天沒出啥事,一切都很順利。 第二天,青竹按照折衝司鎮壓地方的經驗,宣佈西水城暫時進入軍管狀態,接管監控糧行等關鍵行當,並派人巡查城市,徵發勞役,建造營寨,好迎接後續大軍到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見了鹿梧的行事方法,青竹不知道什麼叫做循序漸進,更不知道有懷柔政策這種東西,在她看來,只有釋出命令和幹掉違抗命令的人兩種工作——連青竹是這等做派,下面的人只有更狠。 但其實,當初鹿梧在南方五府先奪軍心,然後壓服了帶頭的貴族,其他人自然無人反抗。 青竹卻跳過了壓服當地大族的程式,直接就下令進入軍管——在當地大族看來,那就是要徹底洗劫他們的財富。 於是第三天夜,西水城城裡城外,大戶豪族皆反。 措手不及加上夜襲,還有人裡應外合,兩處城門頓時失陷。 “將軍,我們在城中人手太少了,還是先撤吧,等下若是被圍在城主府中就麻煩了。”一名女侍衛說道。 殺入城中的亂匪少說也有兩三千,城中駐軍只有兩百,就算再精銳,這仗也沒法打了。 若是在城外列陣而戰,說不定這兩百人能擊潰兩三千烏合之眾。 但在城中亂戰,很難發揮軍陣優勢,更何況賊人從南北兩門相對而進,說明守衛南北城門的人馬凶多吉少。 而且這時候,負責守衛城牆的人馬也難召集過來,真正能夠組織起來的,只有主將青竹身邊的一百人馬。 就算以青竹的驕傲,面對如此境況,也只能先撤退再說。 “小的們,注意了,聽說那將軍是個娘們,給老子活捉了她,大家一起上,給三爺報仇!”齊豹跨過城門,一邊快步行走,一邊大吼著鼓舞士氣。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只是鼓舞士氣罷了。 前面已經有兩隊人馬入了城,若是真能拿住那位女將軍,也輪不到他。 齊豹是齊家寨的教頭之一,大小械鬥不知打過多少次,當然知道臨陣不能放步急奔。 不然一路狂奔到敵人面前,結果累的喘不過氣來,那不是送人頭? “豹爺說了,等捉了那娘們將軍,大家人人有份——”有人大聲捧場。 “豹爺第一個上,我第二個上!” “媽的,憑啥你第二個?” “憑我比你年紀大。” 隊伍裡一時間洋溢著快活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