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日持久的折磨,只不過是她在錯的時間,遇見了錯的人。除此以外、她還能用什麼理由來埋怨上天?
聽見動靜的侍婢湧了進來,見到室內的血腥場面紛紛驚叫不已,殿內亂作一團。一名年長的宮女發現了角落裡的盧後,急忙去扶她,“這是怎麼了?太皇太后!”
盧後緊緊捏著錦囊,側頭盯著盧離晟面容模糊的屍首,木然道:“盧元帥意圖行刺,幸好哀家早有防備……”說著,她止不住渾身顫慄昏了過去。
流產
窗邊的盆栽綠意盎然,給一片金華的寢殿平添了些許生機。
夕蓮笑盈盈替曦兒穿上她繡了幾個月才繡完的肚兜,一面對錦秋說:“你看我繡的,一點不好看,可是曦兒很高興呢!”
“娘娘親手繡的,皇上當然高興。”錦秋將搖籃裡的小熏籠換了,“還有一個月就過新年了,到時娘娘恐怕行動不便,歲首朝會就不必去了罷?臘祭都夠累的。”
“怎能不去?那可是皇上最重要的日子。”夕蓮緊緊摟住曦兒,盯著他細長的眼睛,她一直很介懷他的眼睛長得不像司馬昭顏,或許她肚子裡這個就像他了呢。
錦秋擔憂道:“可是,娘娘近日太過勞累,太醫說……”
“太后!”遠遠傳來明公公的呼叫,夕蓮起身稍稍扶著腰慢慢走了幾步,緊張問:“何事匆忙?”
“出事了!”明公公喘著氣答,“盧元帥在太皇太后那出事了,暴斃!攝政王盛怒,正在調動御林軍!”
盧元帥暴斃?夕蓮一時反應不及,天真地問:“攝政王調動御林軍做什麼?”
“盧元帥意圖行刺太皇太后,反被誅了。攝政王恐怕是要逼宮了!”
夕蓮懵懵望著明公公問:“那……我們怎麼辦?”
香爐嫋嫋升起的輕煙,就像蒙在她心上的恐慌,不斷波動,停不下來。沒留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盧予淳已經帶人衝了進來。夕蓮抱著曦兒,帶著殘留的一絲希望,喃喃喊了句:“予淳哥哥……”
他的目光憤怒如刀尖,要狠狠剖開她的肌理一般。
夕蓮開始膽顫,殿內的氣氛,好似山雨欲來,不、應該是一場暴風驟雨。
她無法窺破他從前溫情的眼眸如今是怎樣的冷絕。他魅惑不羈的微笑還淺淺縈在她心頭,何時就成了這樣一副不容違逆的神情?不,這不是她的予淳哥哥。她瞥了眼予淳身邊內侍端著的藥碗,極力吞嚥下恐懼,對他粲然一笑:“予淳哥哥這是來做什麼?”
盧予淳痛絕的目光,密密匝匝灑在夕蓮身上。他只說了一句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身後的侍衛一湧而上,在一片吵嚷哭喊中,他閉目回想萬頃煙波、碧澈池水、似火夕蓮,想起上元燈火、車如流水馬如龍,她濃豔的顏色、跳躍如火一般熱烈……
曦兒在掠搶中慼慼啼哭,夕蓮盯著那碗漸漸逼近的濃黑湯藥,近乎絕望。這樣一個豔陽天,她要怎樣說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突然撲過去朝盧予淳跪下,拽著他的袍角小聲哀求:“夕蓮從沒求過誰,予淳哥哥,放過曦兒、放過我的孩子。夕蓮求求你,哥哥……”
熱淚滾落一地,憶起兒時,她拖著予淳的衣襬央求他給她做紙鳶,他總是毫不猶豫答應的。他現在也一定會答應的。視線朦朧,她卻執拗地仰著頭,嘴裡一直念著:“放了他,予淳哥哥,夕蓮很難過……為什麼這樣對我……”
盧予淳始終緊閉雙目、置若罔聞。耳旁夕蓮嬌弱的央求聲被堵住,不一會轉成劇烈的咳嗽,他微微睜開眼,見夕蓮發瘋似的推了灌藥的內侍一把,瓷碗跌落,在地上砸得粉碎,月白的碎渣釉面,閃爍著尖利的光芒。
藥效發作得如此快,夕蓮緊緊蜷縮在地上,身子不斷抽搐,腹中似是被捅了幾刀,摧肝裂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