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她滿面淚痕,口裡仍然在喊著:“放了曦兒……還給我……予淳哥哥、求你放了他……”
她身下涔出的血源源不絕,盧予淳退開兩步,目光呆滯。
夕蓮面色煞白,下腹利痛,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在求生,他不願意離開母親的懷抱。可是他不知道,這樣一個沒用的母親,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她渾身痙攣,意識陷入一片混沌。
盧予淳發瘋似的衝了過去將她撈了起來,緊緊擁在懷裡,朝一旁淚眼婆娑的錦秋吼道:“哭什麼!還不快傳太醫!”
夕蓮昏厥之前最後唸了句:“曦兒……哥哥,別傷害他!”
室內縈繞滿滿的藥味,水汽濛濛。昭顏坐在案前,額前兩縷溼漉漉的發無意垂下,拂過眉尾。水跡沾在眉毛上,昏黃的燭光中卻顯得流光溢彩、眉目動人。鄔雲姬不由看呆了,直到覺得燙手,才反應過來,趕緊放下湯藥。
昭顏接過她手上的一撮圓滾滾的黑豆,禁不住後怕。就是這些東西,藏在他身體裡十年了。
“蠱毒暫時清除了,喝了這碗藥,你就沒事了!”
昭顏端起藥,又停下來問:“你的傷口沒事吧?竟要取你的血來醫治我,過意不去。”他說出如此順暢的話語,自己反倒有幾分羞澀。從前喉嚨裡總是含糊不清,加上極少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帶點沙,不似別人那樣鏗鏘或清悅。
鄔雲姬卻覺得極好聽,沙沙的、柔柔的,像細細的黃沙、甚至是能讓人淪陷的流沙。她習慣性捋著耳邊的髮絲淺笑:“沒事,不過幾滴血而已!公子,病好了,是不是該回去和夫人團聚?”
昭顏怔了怔,仰頭將藥一飲而盡。他是要回去了,只是……
鄔雲姬猛地站起身高喊:“誰整天在那偷偷摸摸?!”
昭顏疑惑,探身看了看,月色下除了顧曜蹲在那裡種什麼東西,他的人都出去辦事了。看來從前鄔雲姬老說有人跟著她並不是他的人,那人是何居心?“雲姬,村裡的人都互相熟識,如有外來人,應當很容易分辨,我去找村長打聽一下,最近可來了外人。”
“除了你們,應該沒人了。”鄔雲姬歪著腦袋,黑眼珠在細長眼眶裡滴溜溜轉了幾圈,“不過,確實是從你們來了之後,才老有人跟著我的……是不是你的人啊,公子?可是你家僕中有人看上我了?”
她戲謔的語氣讓昭顏忍俊不禁,她狡黠的神情,讓他目光漸漸迷離。鄔雲姬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沒好氣說:“別這樣看我!你那眼神,明明是屬於別人的,你總是這樣看我,我是雲姬、不是夕蓮!”
她負氣離去,昭顏回過神來,趕緊追出去,誠心道歉:“對不起,雲姬。你和她……真的很像!”
“像?像有什麼用?我也不能代替她!”鄔雲姬無心快語,卻洩露了心底的秘密,臉頰頓時緋紅一片。低垂著頭上了小橋。
昭顏一驚,清冷月光下,她的嬌羞異常明瞭,他驀然心慌起來。或許這些日子他對她關心過頭了?他只是想代替韋娘好好照顧她而已。
竹樓四面透風,幸好西蜀的冬日不算太冷。解毒之後,司馬昭顏不再畏寒了,即使蓋著薄薄的棉被,也不如從前在宮裡覺得那樣冷。他摸著枕下的蓮花吊墜,彷彿觸到了她溫熱的軀體,何處都是醉人的柔軟。一時燥熱難當,他下床倒了杯水。或許是最後那些時日的放縱,讓他愈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臆想。在夕蓮之前,他從不會這樣。
院子裡一陣撲稜稜振翅的聲音,是信鴿回來了?昭顏聽見隔壁的福公公出了門,便也去開了門。藉著清冷的月光,他能看見福公公臉上的陰鬱凝重。他輕聲問:“什麼事?”
福公公驚覺司馬昭顏就站在門口,他眼裡竟透露著那樣的焦慮和擔心。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早已被夕蓮蠱惑,取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