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對待彼此也算不上冷淡,柳東行甚至有些刻意討好、伏低做小的意味了,但文怡則是親切體貼之餘,卻讓人有一種淡淡的感覺。她依然將丈夫服侍得無微不至,起居飲食樣樣周到,說話的態度也沒什麼不好,但就是不願意與他商量正事,說話時只圍著家裡的瑣事打轉。東行幾次要跟她說起自己跟通政司合作的事,又或是康南的軍務,她都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也不應答,一開口,便是家裡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若是東行硬要她說些什麼,她便不鹹不淡地道:“妾身不過是婦道人家,這些外頭的大事,妾身聽不懂,也想不出好主意,相公看著辦就好。”
柳東行心知她心中仍有惱意,因此無奈之下,也不好再說什麼。他跟平陽通政司的人商量過後,決定照文怡先前所說的,在平陽挑一個穩重可靠的婆子,假裝是文怡身邊侍候的人,安排在那座宅子裡,專門負責接待秦雲妮。至於文怡本人,原就不是住在那裡的,只說是隨夫到任所去了就好。但在這婆子來了以後,還要由文怡出面引介給雲妮,才好進行後面的計劃。
柳東行對於這件事心存疑慮,擔心文怡氣仍未消,未必樂意幫這個忙,跟文怡說起時,也有些吞吞吐吐的。文怡淡淡地聽了,只說了一句:“等人來了,相公跟我打聲招呼就好,我會派人去找雲妮來的。”柳東行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她卻已經背過臉去繼續做針線了,瞧那料子的花色,多半是給盧老夫人做的。文怡低頭不語,一針一線地縫著,似乎十分專心致志。柳東行張張口,還是沒說什麼,無精打采地轉身離開了。
他一出門,文怡便放下手裡做了一半的衣裳,眼圈一紅,掉下淚來。
夫妻一體,她既然嫁給了他,夫妻倆自當齊心合力面對一切難關。她沒打算過問他在外頭的所有事,只盼著他遇到難處時,或是不如意之事,想要找個人傾訴時,不要忘了她這個妻子。對於家裡的事,也能有商有量。若有什麼事是要守秘的,不能告訴她,那也不要緊。她知道他曾經給通政司辦過差事,如今還擔著秘密重責,也知道朝廷與通政司的正事不是隨意能對她這等婦道人家透露的,只要他說一句不能問,她絕不會多問半個字。可是,他也不能對她撒謊,尤其是在要她去做什麼事的時候。
被信任尊重的丈夫哄騙利用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當初離開恆安的時候,她以為憑著在老家那一番作為,柳東行已經將她視為賢內助了,遇到難處也願意與她商量,結果在長渚,他明明已經決定了要轉向青州探望姑母一家,卻一直瞞著不肯對她提起。她說破了他的心事後,他才將計劃和盤托出,後來也與她配合默契。她只當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而到了康城後,也自問一向積極助他打探康王府的訊息。為什麼,他還要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呢?便是照實說了又如何?哪怕她連雲妮也救不得,難道她還能與他反目?她還分得清親疏遠近
心裡添了這根刺,文怡每每聽到他要跟她商量相關的事時,便提不起勁頭來,總是草草混過去了。她只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妻子的本分,對丈夫的態度也仍舊溫柔體貼,卻沒發現身邊侍候的丫頭婆子們都察覺到了幾分異狀,做事小心起來。
丫環裡頭就數冬葵的資歷最深,她原有心要勸一勸文怡的,只是她之前曾犯過一回錯,深悔當日自作主張壞了主人大事,這一回又不知內情,便猶豫著不敢講;荷香近來十分用心地向她討教成為主人心腹的決竅,見她不說,只當是做丫頭的不該干涉主人家的私事,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潤心本是柳家的丫頭,遇到這種事,自然是偏向男主人的,私下問了柳東行,柳東行叫她別管,她也就不會多事了。如此一來,家裡既無一人能替這對夫妻說合的,兩人便一時僵在了那裡。
柳東行背地裡長吁短嘆,後悔自己犯了老毛病,說話總是有所保留。他恐怕只有在羅明敏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