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柳東行的祖母柳容氏,情況又不一樣了。聖旨上可是白紙黑字寫明瞭容氏的身份,乃是柳老太爺的元配正室,上至公婆,下至子孫,都是何名何姓,字字句句寫得一清二楚,無人可以質疑。加上柳容氏受褒獎的緣由,也在旨意中說得清清楚楚,她在明知要守寡的情況下,仍舊為了報答柳家恩義而嫁入柳家,在夫婿另娶新人、赴任在外時,又一直本本分分地侍奉婆母、教養子嗣、照應族人,廣受鄉鄰好評。容氏的一生,並無可挑剔的地方,相比之下,姚氏太夫人的賢名卻要遜色許多,即使是在她孃家所在的京城,別人誇起她來也不過是泛泛而談,若不是有個位高權重的兒子,她便再無突出之處。
兩相比較,加上聖旨上又提到了柳容氏去世的年份,京城裡差不多的人家,只要是年紀稍大一些、記得舊事的,很容易就能發現姚氏所謂的正室身份有貓膩,再一看柳復的年紀,事實如何,大家都心裡有數了。不過柳復到底是在朝為官多年的,能力才學眾人都看在眼裡,已經不會拿他的出身來說事了,也就是幾個與他不和的官員,會笑話幾句“庶子”,卻也不敢嘲諷太過。柳復是庶出,但生母卻是姚家女,若貶得太低了,未免落了皇后與姚家的臉面。
但這件事的曝光,實際上已經落了皇后與姚家的臉面。有傳言說,皇后姚氏在中宮曾大發雷霆,並向皇帝質問降旨之事,結果被太子一番正義凜然公正無私的話堵了回去,只能暗暗生悶氣,偏偏近日又出了別的變故——她特地精挑細選送往東宮爭寵的宮人不但被送回,還得了個不知廉恥****宗室子弟的罪名。她本來還以為是太子栽贓,結果一查問,那宮人還真有這個意思,並且曾經向親近的宮人提起過,這下皇后姚氏便是有再大的氣,也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了。她一氣之下,打了這宮人二十板,攆出宮去,卻又立時把她許給了前康王世子朱景深為側室。
朱景深本來就不得聖寵,原先還有個世子名頭時,便已備受輕視了,但也有些稍稍沒落的公侯之家看在他是個親王世子、有可能繼承王位的面上,有意將女兒嫁過去。而自從他連這世子名頭都丟了以後,公侯之家就再也看不上他了,換成一些中等官宦人家,或是沒落公卿的後人,瞧上他那鎮國將軍的宗室爵位、每年一千石的祿米,以及那響亮的王族名頭,有意與他結親的,為此沒少向皇后那邊遞話。然而這一切都在皇后賜婚的懿旨下達後成為泡影。
宗室子弟多了去了,京城裡,但凡是先帝的皇孫或是侄孫,全都是鎮國將軍、輔國將軍的名頭,數來也有幾十個,朱景深素來名聲不佳,年紀又小,還不懂事,把女兒嫁給他,能有多少好處?如今尚未娶妻,便先有了個側室,還是皇后親賜,誰家拉得下這個臉把女兒嫁過去?加上這夏氏為了能嫁給朱景深,連女兒家的臉面都不要了,可見是個厲害的,誰家的女兒做了朱景深的正室,豈不只有受氣的份了?
剎時間,朱景深的身份再度一落千丈,因有皇后的旨意,夏氏很快就坐著一頂小轎進了他府中,卻不見府第門前掛紅燈籠,接著又有傳言說,朱景深帶人往京郊打獵去了,隨著前康王世子四處擾民、作威作福的流言傳來,宮裡又再次下旨訓斥。
就在這一番紛紛擾擾中,柳家平靜無事地進行了祭祖儀式。
本來說好了是要挑選一個上等吉日,鄭重行事的,但柳容氏受封的聖旨下達後,柳復便知道自己的大好盤算落了空,又在朝上受了點氣,加上臉面受損,便再也沒有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