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又問道:\"贓能追回來嗎?\"
他說道:\"臣己派人查了他們名下的土地房產,數量很少,估計是掛在別人名下了;臣估計,金銀細軟更追查,或己轉移了,或己藏匿了,這都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不用雷霆手段是追不回來的。\"
抄家是個技術活,派誰抄,怎麼抄,能抄到多少,裡面的水太深了。
在一個貪腐成風的朝代,抄家的、被抄的很可能是一夥的,或者替其掩蓋,助其矇混過關,或者受其威脅,不敢真抄。
抄家是個肥差,抄一萬兩銀子,能向朝廷上交三千兩,就算是特別忠厚老實的了。
朝廷鬧出了好大動靜,錢沒拿到多少,卻背了一個愛抄家的黑鍋。
朱元璋那麼狠的一個人,也鎮不住那夥貪官。
頭一天審人的,第二天成了被審的;頭一天派出去抄家的,第二天成了被抄的。
殺了一批人,換上另一批人,結果外甥打燈籠,照舅。
朱元璋哀嘆不己:\"貪官就是地裡的韭菜,割得越快,長得越快。他們沒有良心,沒有羞恥,沒有畏懼,前仆後繼,不死不休。一幫,一夥,一窩,上下其手,喪心病狂,不把朝廷蛀空,絕不罷休。″
權力產生腐敗,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腐敗。
在一個封建專制王朝,必然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全面貪腐。
這是制度使然,更是人性使然。
朱允熥急等著錢下鍋,聽楊士奇如此說,頓時怒了。
\"先由刑部追,追不回來就移交錦衣衛。你出一個告示,凡替這些人窩贓、匿贓的,限十五日之內出來告發,逾期者將來全部交給錦衣衛。\"
楊士奇又提審陳懷恩等八十人,宣佈了朱允熥的旨意。
陳懷恩、喬允升、李介臣死豬不怕開水燙,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說。
詹徽、趙勉、張廷蘭避重就輕交待了不少贓款。
其餘的小魚小蝦,也交代了一些。
楊士奇匯了總,共三十七萬八千六百七十五兩。
朱允熥看到這個數字,勃然大怒,僅僅南京官辦造船廠一處,都不止這個數字!
既然你們這麼不識抬舉,就別怪我不講武德了。
\"將案子移交給錦衣衛。\"
\"該殺的殺。\"
\"該抄的抄。\"
\"該追的追。\"
\"家眷一律發配到大琉球島。\"
蔣瓛接手了工部窩案,就如同狼聞到了腥味。
洪武十三年,都督毛驤受命偵辦胡惟庸案,他利用職務之便,使用脅迫,栽贓,收買等各種手段,在南京內外培植了不少爪牙,錦衣衛很快成為一股龐大的勢力。
最令朱元璋不能忍的是,毛驤竟在乾清宮中安插眼線,窺伺他的一舉一動。
朱元璋怒極,反手殺了毛驤。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盡毀錦衣衛刑具,剝奪錦衣衛特權。
錦衣衛沉寂了五年。
推行特務統治就像吸毒,一旦染上就很難戒掉,因為實在太爽太爽了。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重新啟用錦衣衛。洪武二十三年查辦李善長的過程中,錦衣衛又急劇膨脹。
朱允熥太知道蔣瓛的德性了,嗜血,貪權,膽大包天。
他對朱標說道:\"我想升吳忠為錦衣衛都督同知,監督蔣瓛。\"
朱標想也沒想就說道:\"你放開手腳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