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我傷勢稍好一些,凌厲便託我替他擔看些,他自己同瞿安回老家“尋親”去了——不然我又何須這麼久才回青龍谷。看在他們還是沒尋到人的份上。我也就不好意思多說什麼。現下瞿安仍留在臨安。他倒是對什麼黑竹什麼天都都不感興趣。凌厲呢——卻是上了船,沒法下來了。
拓跋孤似在思索什麼事情,末了,道,既然凌厲不在徽州了——那隻能靠張弓長了。他對你應算是言聽計從。讓他做些什麼事,應該不難?
你的算盤倒是很精。卓燕輕輕哼了一聲。說到弓長——你不是早已經逼迫他答應了什麼條件麼?
對。我知道他在天都會中也有不小勢力,自也有幾個願意跟隨他的人。我原先對他所說,是要他退出對天都會的爭奪,並且,不論用什麼辦法,幫凌厲上了這個位,以此對抗俞瑞與慕容荇。該說他運氣好還是不好呢——本來我叫凌厲回來第一件事,是先殺了張弓長。結果俞瑞捷足先登了天都,我只好指望張弓長肯與凌厲合作。
這麼說倒要感謝你了。卓燕的口氣變冷了兩三分。竟到今天都沒對弓長下手。
如果沒有俞瑞。我自也不會留他。不過凌厲既決定暫時留在淮北,我的條件便不得不再改改了。
我拒絕。卓燕臉上沒了戲謔的表情,三個字吐得很清楚。
你?我要與張弓長談條件,你拒絕?
你也說過,他對我言聽計從——那麼我拒絕,便相同於他拒絕。
拓跋孤面上變色。你什麼意思?
我卓燕是你青龍教的人,可以為你賣命,但張弓長直到今日,仍是朱雀張使,沒有半分理由去做你與俞瑞爭奪徽州地盤的棋子。
這於他並無壞處——你也曾對他說過。天都會可以是他的。現今又被俞瑞奪去,他不想奪回來麼?有青龍教撐腰,他有何懼?
便是你這背後的撐腰令他不齒。他與你我不同。我是利字當頭不顧道義的小人,他——你給他留點“義”。
拓跋孤哼了一聲。這世上本沒有絕對的“義”。講“義”,只是因為背叛的代價太大。我那日只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威脅於他,他不是一樣屈服,答應我的條件!我勸你好好想想,因為張弓長這個人,除非為我所用。否則——他揹著他“朱雀張使”的義,你以為我會第二次放他活著出青龍谷?
你……
還是你已被他罵過“叛徒”,所以沒勇氣再去遊說於他?你不是從來都是個說客麼?
我不遊說不想遊說的人。
莫要說得好似你與他交情有多深。若我沒猜錯,他身上也中著你當初逼他服下的蠱吧?他與你之間,也不過是這種利益關係罷了。
卓燕很少被說到沉默,但這一次是真的沉默了。
你最好先好好想想。拓跋孤丟下一句話,便向外走去。
靜謐之中,秋風吹起。卓燕回身。顧笑塵的墳前,尚未燃盡的香菸繚繞。
他以為我是誰啊。他苦笑著,向著那新墳喃喃地道。人人身上都有我下的蠱,那朱雀神君乾脆也我當算了——我叫誰幹什麼就幹什麼,還用像現在這樣麼?
他料想拓跋孤接下來該是要去找張弓長重新談條件——張弓長若聽說原本讓他放棄天都會權力的條件現今變成了不必放棄,必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但他卻不知這正是個最大的火坑。鬼知道神君已將多少資源給予了慕容荇,情況未明便與他對著幹,說不定都不知怎麼死的。
必須要趕在拓跋孤之前將弓長說服。卓燕心中想著,也便匆匆自顧家後山離開。他邁進張弓長屋門之時,拓跋孤派來的人也堪堪到了。張使——教主有請。這人彬彬有禮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