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已然沉睡,這一睡便要好幾日,好幾個月。
哈樊龍狠狠抓住桌角,他並無內力,但氣恨之下,指入木紋,桌角登時碎裂,食指指甲折斷了也全未知覺,他抱著女兒,濁淚終於簌簌而下,說道:“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爹就不該接你母女倆來京城,我哈樊龍戎馬一生,不想晚年鑄成大錯,害死妻兒,還犯了謀反之罪,真該千刀萬剮。”說著望了眾人一眼,不見朱天豪,問道:“玲瓏,收留你的恩公可在此間?”哈玲瓏望了一眼古鉞聰,說道:“他就是古大哥。”哈樊龍緩緩鬆開她,站起身來,突然在古鉞聰面前跪下,說道:“哈樊龍多謝恩公救小女之恩。”
古鉞聰忙將他扶起,哈樊龍卻不肯起身,將古鉞聰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說道:“恩公,罪臣得知小女仍活著,此生再無恨憾,我這就去見皇上,交了兵符,請他治罪。”轉頭望著哈玲瓏道:“罪臣這一去,恐怕要與玲瓏的娘和弟弟相聚了,我死前有一事相托,萬望恩公應允。”
古鉞聰道:“將軍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晚輩一定赴湯蹈火,快先起來說話。”雙手微一用力,將哈樊龍託了起來。
歐陽龍兒道:“哈老爺,話說到前頭,古大哥也不是什麼事都能赴湯蹈火,來者不拒,比如讓他娶了玲瓏妹子可就不成。”
哈玲瓏蒼白的臉上微微泛紅,緩緩低下了頭。古鉞聰道:“別胡說。”哈樊龍睜大眼驚道:“你……你是龍兒?”歐陽龍兒嘻嘻一笑,說道:“正是我。”取下假鬍鬚,輕輕靠在古鉞聰肩頭,哈樊龍見兩人親暱,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小丫頭,你不總說這輩子不嫁人,要陪你爹爹在一起麼?”頓了一頓,接道:“既是如此,我只求古恩公將玲瓏送出京城,送得遠遠的,再不要回來,讓她在異地他鄉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歐陽龍兒聽他說“既是如此”,知哈樊龍就算不將女兒許配給古鉞聰,多半也不是什麼好事,心道:“幸好先用話堵住了他嘴。”
哈玲瓏道:“爹,要走我們一起走,要留女兒也和你一起留,女兒今生今世不嫁人,也要陪著爹。”
哈樊龍道:“傻孩子,爹所以苟活於世,那也是為了救你,如今你還活著,我心願已了,自要向皇上認罪伏法,你和我同去,一樣也是死罪,那我這些天不是白受罪了?”
古鉞聰道:“將軍,如今閹人干政,朝中文武百官懾於劉雷傲權勢,群臣莫敢直言諫者,將軍以死謝罪,豈不讓劉雷傲更加張狂無忌?”
哈樊龍道:“我自會親自將兵符交給皇上。”
古鉞聰道:“將軍麾下眾將士常年跟隨將軍,出生入死,無往不利,將軍一走,只怕百萬雄師軍心忽散,就算不被劉雷傲利用,也無力抗禦他手下百萬戚家軍。”
哈樊龍道:“你說的老夫都明白,可我犯下的是十惡之首的謀反大罪,莫說皇上絕不會赦宥罪臣,就算隆恩浩蕩,我哈樊龍又有何顏面再號令一兵一卒?”
古鉞聰道:“晚輩此來,正是奉命傳達皇上口諭。”說著站起身來,說道:“哈樊龍聽令。”
眾人均是一怔,哈樊龍連忙跪地道:“罪臣聽旨。”
古鉞聰道:“哈樊龍擁兵自重,欺君犯上,論罪本該凌遲處死,九族同誅,姑念在昔年盡心戎務,於屯田、馬政、邊備、守禦多有功,若能懸崖勒馬,助朕剿滅劉賊及其黨羽,朕非但恕你反叛之罪,還官復原位,爵封護國公。”
第十九回雖死義也4
哈樊龍怔怔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料定皇上縱然不將自己凌遲處死,也會遊街示眾,即刻處斬,哪知皇上口諭中卻怪罪者少,褒獎者多,如今愛女安然無事,皇上更不多加怪罪,心中如何不百感聚集。哈玲瓏見爹爹痴痴望著天花板,說道:“爹爹,還不謝主隆恩。”哈樊龍恍然醒悟,說道:“罪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