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它像酒精、它像淚水、又像果子一樣腐爛。她之所以喪失了正常人的思緒,是因為這成堆的味道已經覆蓋在她的體內,使她無法喘氣,所以,當她拋下衣服時,她尋找到了激動的青苔。如果那些青苔能夠變成她的衣服,那麼,也許,她的疾患就會消失,然而,青苔無法變成她的衣服,當她上岸時,我看見了她腳趾頭和手臂上掛著的青苔,她不得不穿上那堆衣服,她之所以變瘋,是因為她已經無法洗乾淨衣服的味道,如果她能夠把她衣服上的歷史的跡像洗乾淨,也許她的瘋就會痊癒。
我決定把我的外衣送給她,也許我紅色的外衣能夠給她的身心帶來希望,當我把外衣遞給她,示意送給她並讓她穿上時,她笑著穿上了衣服,那些紅色的鈕釦也許可以儘可能把她的私|處遮蔽起來,然而,她突然用力開努撕扯著那鈕釦,並撕開了衣服,我聽見了撕開的聲音時感到很無奈。
轉眼之間,我遞給她的紅色外衣就變成了已經張開的扇面,她往村裡走去,這通常是她已經飢餓的時候,人在飢餓時不得不結束一個人享受歡樂的方式,她開始在在村裡伸出手去,人們把一隻梨或者玉米棒給了她。她蹲在牆角咀嚼著。我想,一個人在飢餓時不需要幻想任何烏托邦的世界,對這個瘋女人而言,當她飢餓時,她忘記了那些青苔和一條河流的飄動。
再一次看見這個瘋女人靠近河床時,又一個明媚的上午已經結束了。她已經拋棄了她的舊上衣,我送給她的紅色衣服被她扔在河岸上時,她把自己的身體剝得一絲不掛,她的裸身纖長,像樹在生長,像花蕾在綻放,然而,是什麼東西剝奪了她身體中的那種原本的靈性,讓她撲到河床上去了。她從不把自己飄動在水面上,她從不在河裡顯露身體,因為她沉溺於水底的青苔,她游泳時似乎達到了人一生最為快樂的境界。
有一陣子,我似乎看不到她的身體了,我有些懼怕,她是不是已經落到了水底?她會不會被那些青苔纏住手腳,她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游泳的技巧。而轉眼之間,她的身體又像青蛙一樣呈現出來。她依然得回到岸上來,這也許是她喪失正常人的思緒之後惟一保留的思維。她優美地上岸,回到了放衣服的地方,她很愜意地穿衣,沒有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恍惚。
我又送給她外衣,在我離開才她才幾十米的距離她就將我的外衣撕成條形,她除了用手撕扯之外,她還會把手伸向河床,毫無休止地喪失正常人的思維,同樣使她疾病越來越重。她在水中的青苔沉溺得太久時,也正是她的身心不得不返回岸邊的時刻,而這一刻也正是她被時間所摧殘的時刻。
第五章 身體的故事
1967年 我的身體,我的荊棘
沿著金沙江邊的山路,繼續往上攀援,我們去尋找橄欖樹,5歲的我跟在一群男孩的身後,不顧一切地往酷熱的山坡上奔跑著。一根根荊棘就是在那一刻悄無聲息的地扎進了我的腳踝,起初並沒有感受到疼痛,因為對於一個5歲的孩子來說,男孩們在前面跑著,已經充滿了目標,一個人的身體只要有人在引誘就會奮不顧身。這一切在我5歲的身體中已經顯形露像,不顧一切地跑,甚至感受不到荊棘地往前跑,肯定是受到了誘惑。
碩大的野生橄欖樹出現在我的腳趾頭的根鬚下面,那些裸露在泥土之外的根鬚,呈金黃|色,與旁邊的荊棘連在一起,當男孩們已經接近目標並奮不顧身地沿著樹根往上攀援時,我已經和另外兩個與我同歲的男孩仰起頭來,男孩們爬上樹是為了晃動樹身,那時候我和女孩們就站在樹下揀橄欖。當一陣突如其來的響聲降臨時,青綠色的橄欖已經從樹上飄落下來,它落得如此之快,以致於我們還沒有感受到時間在噓地一聲中已經變幻了場景,地上的綠橄欖就已經像陳列的綠棋在交叉之中出現在眼前,我們開始往口袋中揀橄欖,我的腳踝又碰到了那些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