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丁小羽曾在山莊裡跟他講過的關於嵇康刑場高奏《廣陵止息》從容就義。
廣陵……止息?
他鳳目微斂,至少有他在此,她的命是萬萬止不住的,她又作出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來幹什麼……只待這一戰過後,不就能好好的了,這女人這能胡想。
“雁螭,把那匣子藥給她送去。”九方漓容抬起茶盞。
雁螭一愣,這丁小羽在心靈傳波向主上要解藥不成?“哪個匣子?”
九方漓容淡淡地:“大的哪個。”
雁螭一愣,“十二粒?全部?”
蘇黎道:“也是,天女可不能有事,日日胡思亂想……容易壞了容哥哥大事。”
雁螭點頭去了。
× × ×
“緒,你真不去和萬雪盡會合一處前往沙洲?”蘭陵幻一邊批迴一些分舵的信函,一邊問偎在一旁軟榻上的蘭陵緒。
蘭陵緒微哧:“他們正魔兩道發瘋,我跟去湊什麼熱鬧。”
蘭陵幻撲哧一笑,“怎的又如此了,前幾天可還蕭條得很。”
“今早接了信了,”蘭陵緒勾起涼薄的笑容,“九方漓容四處挑釁各門派,居然是為了各種補氣血的藥材。”
蘭陵幻手上停下,“有這事兒?那看來韋笑和付先辦事還不錯,這樣的訊息也能探知……”
蘭陵緒杏眼虛起來,“想必他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即使有自信應對明日一役,也絕無可能全身而退。如此一來正魔相撞必是兩敗俱傷,天機堡幸災樂禍便是,萬不可火上澆油啊。”
蘭陵幻鬆一口氣,“那好歹算件好事。”
“呵,”蘭陵緒搖頭,“三姐以為這場面能持續多久?……九方漓容從不做沒用的打算……現只盼萬雪盡莫被情之一字迷了心智,一切便還可稍作安穩……”
對決
第二日清晨來到客棧的是蘇無行,也就是那日雲都裡被丁小羽和蘭陵緒看見和蘇黎談話的中年人。他彷彿是來送什麼東西,詭異的是……蘇無行見到坐在軟椅上比他小了二十歲的九方漓容時,竟然十分恭敬地叫了一聲:“師兄。”
九方漓容平靜地點頭,“師弟。”
丁某人腳一軟扶住桌角,“你,你們叫反了吧……”
雁螭道:“江湖依隨師時間先後分輩,無行先生早前一心經商,晚於主上入鬼醫門半個月。”
丁某人斜著眼打量著笑眯眯的九方漓容,嘴一撇,“豁,不就是報名快了點兒,得瑟個啥!”隨即轉身朝樓上走,“我回去彈琴玩兒,主上,你這裡事畢能否和我說一兩句話?”
九方漓容溫和地笑:“我看起來有那麼閒麼?”
丁某人妙目翻了個白眼掉頭就走,“莫名其妙。”而就在一轉身的瞬間,眼淚卻斷了線,無人省。
蘇無行有點奇怪:“右使好是跳脫。”
九方漓容餘光瞥見丁小羽回了房,笑意漸漸斂起,說起正事來:“黎兒,我已說過我不要血蟾蜍,為何還要讓師弟送來?”
蘇黎十分擔憂地說:“容哥哥,我不想你有事……”
“血蟾蜍江湖只餘此一隻,師父當初傳與你連我都不知,如今卻輕易與了我……師父九泉之下知道,不知作何感想。”九方漓容語氣漠然。
蘇黎也知道他性子素來高傲,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恩惠,勸道:“容哥哥,黎兒是真擔心你,你不好了,黎兒徒有血蟾蜍又有什麼用處。”
九方漓容沒好氣,“呵,我要死了不成?”
蘇無行眼微微虛起來,打起官腔:“如今鬼醫門已依附雋霄山莊,山莊所領的二十餘派系,都指望著師兄的武藝高強。此時若有了差池,恐有大異。師兄還是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