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失笑,道:“娘,你去歇息吧,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
郭夫人驚訝,道:“交給你?”頓了頓,她點點頭,道,“是啊,你將來也是要嫁人的,讓你學習一下如何理事也好。”她很明白,所謂東西入庫,根本不必急著今天,又有管家等人在,主人也不必親自看著,李未央是想找藉口擺脫那些人,讓她能夠輕鬆一下。這一點,自己明白,那些所謂的客人心中也是有數的。
李未央看著郭夫人去休息,才吩咐僕人將那個紅漆木大箱子抬了上來,開啟一看,卻是滿滿一箱子的金銀器重,細軟珠玉。李未央嘲諷地笑了笑,拔了老虎的鬍鬚,就給幾塊肉來慰問一番,郭平真的以為她李未央這樣好打發?
“把這些一一清點入冊。”李未央吩咐趙月,隨後,她便坐在一邊看著趙月清點,面上卻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聽非聽,明顯心思不在此處。
一個時辰後,一個婢女掀開了簾子,她恭敬地輕聲開口:“小姐,是宴會的時辰了。”
李未央便親自去請了郭夫人,二人重新梳洗換過衣裳,才去了前廳。大廳內,已經全都排好了座次。李未央在廳中站了站,卻是一時沒有動作。但凡大戶人家,坐下來吃飯都要排列個位置尊卑。她們進入大廳的時候,主位上坐著陳留公主,郭平已經側身一撩袍坐在緊靠著公主最中間兩座的右位上,那原本應該是齊國公所坐的位置,而郭騰同樣不客氣,坐在了左座的位置。一左一右,恰好坐得滿滿當當,根本沒有給齊國公留下任何一個位置。
而郭家那兩房的子女們已然入座,並且開始互相聊天,似乎並不十分講究禮儀,李未央挑眉冷笑,郭家是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吃飯的規矩都不是一般的嚴苛,郭平和郭騰自幼便有公主教導,不可能不懂得這些道理。他們今天這樣坐,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一臉愧疚地上門來請罪,如今卻是反客為主的模樣,這一家人實在是讓人覺得心裡鬧騰。李未央看了一眼,便見到自己的幾位兄長面上雖然不動聲色,眼底卻都有鬱郁之色。
郭夫人輕輕拍了拍李未央的手臂,低聲道:“他們向來如此,每次到了府裡就這麼肆無忌憚,叫你父親難堪。”
李未央微微一笑,叫齊國公難堪是假,故意提醒所有人齊國公這身份本該屬於郭平才是真的。的確,如今的齊國公郭素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三,若非是陳留公主所生,這國公的位置應當落在郭平的頭上。他心頭產生怨憤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凡事有因必有果,先是任氏犯錯在先,後是他妄圖毒死老國公在後,若非他做的太過分,老國公也不會褫奪他的繼承權,將他趕出了郭府。現在他這般作為,更說明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省之心,只知道怨怪別人。齊國公這時走進了大廳,步伐迅捷而沉穩,當他瞧見那尊位已經被人佔據,卻只是略略一頓,便坐到了郭平的下首。郭平微笑道:“三弟,你不怪我們先行安坐吧。”
齊國公只是淡淡道:“大哥說的哪裡話。”他從來對齊國公的位置沒有覬覦,可是老國公卻一向十分偏疼他,所以大哥二哥始終覺得他有心思爭奪爵位,一直防備著他。他不知道受到多少次暗地裡的謀害,甚至有人在他的臥榻之上放了毒蛇,吃飯的調羹裡被人注入了毒藥……可他為了不讓老父傷心,全都忍耐下來了。對方卻變本加厲,最後還對老父動手,他這才忍無可忍,但說到底,他心頭總是覺得難受。
在他小的時候——大哥二哥還沒有察覺到他的威脅的時候,他們會陪著他一起玩,打獵回來會讓他第一個挑選最好的獵物,玩累了一起在樹蔭下乘涼,冬天的時候陪著他一起堆雪人,被父親發現調皮的時候替他捱打,那些都是童年時代的記憶,真切地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即便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也沒有忘記過這一切。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笑語晏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