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對方會拒絕自己的時候,李未央卻突然覺得這樣侷促不安的少年很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揉揉他的腦袋。
黑色的髮絲,帶來一種柔軟的感覺。
李敏德突然抓住她的手,抬起漆黑的眼睛望著她,聲音溫柔,眼神誠懇還帶著哀求,“等雨停了我就回去,好不好?”
他的手心熱熱的,心跳似乎都能傳遞過來,李未央一時在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到了最後還是一一壓了下來,笑道,“好,就等雨停。”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笑容可愛。
“敏德,我走以後,三嬸還好吧?”李未央一邊讓他脫掉溼衣服,一邊用被子將他裹起來。
誰曾想他那張白豆腐一般嫩嫩的臉,一下子露出些微怨恨的神情,手指微微顫抖,“我不知道母親還能活多久,她,她那麼努力的保護我,我卻幫不了她……”少年柔軟的發垂落下來,遮住了雙眼,讓李未央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三夫人的病是越病越重,竟沒有片刻有起色。各色的珍奇藥品不知吃了多少下去,竟全如杯水入江,絲毫沒有反應。今天晚上,三夫人的神思竟也恍惚起來,李敏德跟她說話,她也已經毫無反應。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才偷偷跑了出來。
李未央沉默許久,才猶豫著將手放在他的頭頂,一下又一下的摸著,少年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顯是在拼命壓抑著哀痛。
李未央很擔心他的將來,這個李府,表面上花團錦簇,人心熱絡,實際上卻是個冷酷殘忍的地方。她也知道,三夫人若是有個萬一,三房再無人能支撐局面,老夫人那邊雖然一向對三夫人照顧有加,可那也是看在幼子早逝,覺得對不起寡媳罷了,對於李敏峰這個半路撿來的孫子,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愛憐之情。至於大夫人和二夫人,或是與三夫人怨恨已深,或是早已覬覦三房的產業和三夫人的財富,對這個三少爺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自己雖然答應了照顧他,可是長久以來,大夫人之所以一直為自己所挫敗,不過是因為自己可以豁出性命去拼,但若是要護著一個孩子,必定舉步維艱。這種情形下,敏德以後,該怎麼辦呢?
“是大夫人……”李敏德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覺染上了怨恨,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鮮豔的血珠湧了出來,“若不是她,母親也不會染上時疫……”
李未央吃了一驚,隱約覺得他話裡有話。可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敏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李敏德的聲音哽咽起來,將頭埋在手掌裡,低啞悲憤,李未央從他的語氣中,第一次聽到的不是少年固有的稚嫩和怯弱,而是感受到了森冷的恨意:“半個月前,母親在拜佛回來的路上,救下了一個年輕女人,給了她糧食和水,那女人對母親千恩萬謝,可是後來母親才知道,她是從疫區來的。剛開始,我們都沒有多想,可是後來母親生病了,我回想整件事,才覺得不對,那條路是官員女眷上山拜佛的通道,尋常的百姓就算是逃難,不往繁華的城鎮走,為什麼要去偏僻的山上?一路遇到無數的馬車,她都一直默不吭聲,為什麼會突然倒在母親的馬車前?明明是給了水給了糧食,為什麼她非要當面致謝?還送了一串佛珠給母親說是謝禮,雖然母親沒有收下,可她畢竟碰到了那東西……”
李未央不免為他說的事情吃驚,難道說三夫人突然染病,和大夫人真的有關聯?敏德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的!她的眼睛不自覺落在他的手上,突然睜大了眼睛,猛地上前拉開他緊握的拳頭,卻發現掌心處已經被他自己掐的血肉模糊,李未央低聲道:“你瘋了不成!”
“我從小就是被親生父母丟棄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我只是被母親從佛寺門口撿回來的,她發現我的時候,我身上除了那玉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