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說?我為了抓那猴子大費周章,還要偷偷派人去,瞞過太傅和諸位大臣的耳目,誰料抓回來後根本不會釀酒!”
“猴兒在山中才會釀,你抓到宮裡,天天派人看著守著,它們怕都怕死了,會釀才怪!”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執起來。
姜沉魚心中雪亮,這兩人是故意扭轉話題,給姬嬰難堪,讓他千般算計,在最關鍵的地方落空。其實,這樣的做法,不是不可怕的。
若是旁人,到這一步就成死棋了。那麼……公子會怎麼走下一步呢?
姬嬰吸了口氣,開口,聲音未見加高,卻一下子把他們的聲音給壓了下去:“燕王為何不先聽聽我的條件?”
彰華停止了與赫奕拌嘴,笑呵呵道:“條件?我看不必吧。就算你把整個程國都送給我,我也沒興趣。我大燕地大物博,萬物俱全,兵強馬壯,自給自足。這區區隔海一座孤島,土地貧瘠,又盡是兇徒暴民的未開化地,要來何用?”
姜沉魚心中一震——好、好……好一個燕王!
這話何其猖狂!
又何其豪邁啊!
小時候,畢師爺曾在課堂上對她們說:只有家裡沒什麼東西的人,才會去貪圖人家家裡的。若是自己家裡應有盡有,享之不盡,樣樣都比別家好,又怎會去搶別人的東西呢?
縱觀歷史,燕國年代最久,也最是太平。雖是大國,卻從不主動出戰,一向只有別國去打它了,它才予以狠狠的反擊。而四國之內,亦屬燕國的國風最是開明,禮待外客,一視同仁。就拿問路一事來說,畢師爺曾編了這麼一個笑話——
一人迷路了,於是去問路。
一人拔刀,說:打贏我,就告訴你。
此人是程人。
一人笑眯眯,說:給我錢,就告訴你。
此人是宜人。
一人無比禮貌的鞠躬,為自己不知道路而道歉,但轉過身卻自行去該地。
此人是璧人。
一人不但詳細的告訴你,還親自帶他去那個地方。
此人是燕人。
畢師爺最後感慨道:“程人粗鄙而好武;宜人精明而市儈;璧人表面看似溫文實則冷漠;只有燕人,豪爽熱心,最好相處。”
雖然,他只是取其典型之例,並不能以偏概全,但也從一定程度上說出了四國的本質。
而今,親耳聽見那個泱泱強國的君王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樣上天入地唯我獨尊的話,一時間,心頭震撼,豪情頓生——
這才是真正的強大!
不貪,是因為盡有。
不私,是因為自強。
相比之下,程國也好,璧國也好,竟都是活的那麼那麼的……累。
姜沉魚在心底,不禁發出了長長一聲嘆息。
然後便聽姬嬰,用他溫潤如水清雅如雪的聲音說道:“如果,我提的條件,不是國呢?”
彰華漫不經心地笑道:“不是國?那是什麼?”
姬嬰慢吞吞道:“唔,其他的,比如說某樣……活物?”
彰華的笑聲消失了。
姬嬰目光一轉,看向門外:“你還在等什麼?”
小門吱呀一聲由外推開,明亮的光線頓時射了進來,與之一起出現的,是一個人。
那人手中捧著一個盒子,慢慢的走進來,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形,瘦瘦小小一道。
有椅子被打翻在地,有人在驚訝的抽氣,有人啊了一聲又被人很快捂住了鼻息……幾乎是這麼混亂的一瞬間裡,彰華的聲音遲疑響起,再不復之前的鎮定。
“薛……採?”
姜沉魚怔了一會兒,然後,心頭升起濃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