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多做功德。”監寺僧曹心領神會,合什還禮,連稱善哉。
劉雄心等人獻罷香燭,招呼朱龍飛隨行進城。朱龍飛料想糧隊至此境地,已萬無一失,庶幾可以安生了。逐抱拳推辭道:“各位先走一步,我想到西嶺白骨山走一趟,找天慧禪師參禪問道,切磋一番,過幾日再到大安縣城跟諸位會合。”
劉雄心對朱龍飛勸告道:“那個地方不太乾淨,你到那幹嗎!兄弟這番進城去擺酒替你接風,少了你這個主兒加盟,兄弟們會覺得不過癮哩。”
朱龍飛婉言謝絕劉雄心宴請,出寺上馬,一路風塵,不多時便到西嶺白骨山上。這白骨山原本是潼關有名勝景,原喚文筆峰,山不在高,有文人捧場則名。那文筆峰雖然是關中常見的丘陵土坡,但山上建有觀景亭臺,文峰塔,並有許多書法字碑,歷來是文人吟風弄月的所在。因遭逢這黃巢造逆,殘唐終結,逐啟五季,藩鎮交兵,戰亂頻繁,這文筆峰竟成亂葬崗,萬人坑。凡二十餘年,這裡不知埋葬了多少屍體,重重疊疊,下承上覆,不可勝數。黃巢入關之前,唐僖宗即位之初,繁華長安,不下五六百萬人口,及至朱梁代唐,梁晉爭雄時節,昔日京師重鎮,只剩下六七十萬人口,乃是當初人口十分之一,可見戰亂殺傷何其慘重。這文筆峰便因此易名為白骨山,由於埋骨太多,一些掩埋稍淺的屍骸,遇上天雨洪澇衝涮,不免滿山狼藉,慘不忍睹,令人心寒。
朱龍飛拍馬上坡,遠遠便見幾個和尚在坡頭忙碌,想是天慧禪師等人,過去辯認,果然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下馬稽首見禮,寒喧過後。朱龍飛細數待掩屍骸,不下二三十具,惋惜嗟嘆,感時憤世,痛心不已。於是協助天慧禪師等人,收拾屍體,撒上石灰硫磺,覆蓋黃土,總算做完一件功德。天慧禪師等人又唸經誦咒,超渡忘魂,不在話下。
天慧唸完一篇經文,合什向朱龍飛道:“貧僧想作一篇‘殤瘞文’紀念這些孤魂野鬼,奈何文思不暢,朱施主文才武功,俱為一流,煩大筆捉刀,諸作丹鉛,替我寫幾個字在此,彰善癉惡,啟示後來。”說畢目注旁邊一堵殘亙破牆,希望朱龍飛在此留點黑跡。其他幾個長老也齊聲附和,點頭稱善。
朱龍飛看見牆下筆墨俱備,也動了揮灑之興。心下感時詠懷,早便成竹在胸,但他兀自謙辭道:“弟子只念過幾年私塾,文理不通,寫不成什麼駢文章賦,倒有幾句律詩正在沉吟,但恐拙作淺陋,汙染各位方家耳目。”天慧等人擺袖力請,都叫朱龍飛不必客套謙讓。朱龍飛逐揮筆在粉牆上書寫起來,其詩曰:
春遊拍馬上高坡,坡上新墳何其多;
半山草蓆裹白骨,千堆饅頭真磅礴。
無字碑前添新土,紙灰飛揚馬嵬坡;
清明墳頭無奠酒,隔江嫠婦如鬼唱。
佛說報應無差錯,誰憐眾生墮血河?
逆來順受吃刀劍,水火煉獄喝苦湯。
生為土鱉萬人踩,死作閻王鬼推磨;
哀我世人災難多,生逢亂世嘆奈何。
天慧禪師等人臨文傷悼,感慨系之,久久不能釋懷。江山易姓,生靈塗炭,古今同理。作為尋常老百姓,是亂世災難最大的承擔者,除了家破人亡,什麼也得不到。得利的人永遠是強虜巨寇,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種天道竟然維持了數千年,真是莫名其妙,即便是如來佛祖也未必有足夠的智慧參悟這個難題。
朱龍飛隨天慧禪師返回慈悲寺,用過素齋,吃罷晚茶。天慧禪師取了鎖匙,開啟一個石室,邀朱龍飛入內談天論道。兩人對面盤膝坐下,天慧道:“�